我马上反应过来。
雷瓦尼亚人来了,这是他们的报复,是对我们轰炸帝都的反击。
我毫不犹豫地冲向门厅,妻子己经抱起儿子,脸色惨白,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她看向我,眼神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紧紧将孩子裹在毛毯里。
我们打开门,冲了出去。
清晨的空气寒意刺骨,街道上却己经聚起了不少人。邻居们三三两两结伴站在门口,神情各异,但让我惊讶的是,几乎没有多少人真的在奔跑,甚至没有多少尖叫。
他们似乎并不恐慌,反而像是在等待什么。
有些人还在望向东方的天际线,那片刚刚泛起晨光的天空被薄云遮住,但很快,我也听见了那低沉、渐近的轰鸣声。
是引擎的声音。沉重、密集、有节奏的低频轰鸣,像是一头看不见的巨兽正在云层中逼近。
“快看——飞机!”有孩子叫了一声,抬手指向天边。
我抬头望去。
那一刻,我的心跳仿佛停滞了半秒。
在东方的天幕上,一道道微小的的黑影正逐渐显现,从云层中滑出,如潮水般铺开,并迅速开始放大。
数量之多,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我听见周围有人开始惊呼,有人后退,有人带着孩子奔向街角的避难所口。但仍有很多人,站在原地,望着那一幕动弹不得。
我攥紧妻子的手臂,低声说道:“走,不能等了。”
我们沿着街道小跑,朝着巷口的地铁站入口冲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汇聚,警察和民兵正在引导交通,广播里的警告仍在循环播放。
身后,那低沉的轰鸣越来越近。
他们,己经抵达了我们的头顶。
我们几乎是被人群推着冲进地铁站入口的。
耳边是不断回响的警报、警察的喊声、人群的尖叫和广播里那一遍遍的紧急指引。
我一手护着妻子,一手将外套盖在孩子身上,地铁站的照明有些昏暗,我努力让他们贴着墙边避让人潮,就在我们即将踏上通往下层避难通道的台阶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从街道上传来,整座地铁站都仿佛轻轻颤了一下。
紧接着是一连串仿佛被点燃的空气撕裂声。
我下意识回头——
透过尚未关闭的入口,我看见了那不该存在于这个城市中的景象。
那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不是常见的爆炸火球,而是粘稠的、似乎附着在地面和建筑上的火焰,如同地狱之中流淌的熔岩,在街道上、屋顶上蔓延着。
有的人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身体却像被浸入了火油一般,怎么扑都扑不灭。
我脸色骤变。
不是高爆弹,不是穿甲弹……那不是我们在战报中见过的任何武器。
这是一种我们从未遭遇过的火焰武器。
“快进去!”我将妻子和孩子推入通道深处。自己则回头向着闸门处奔去。
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巨响,一枚投弹落在离地铁站不到两个街口的地方。
巨大的冲击波掀翻了街口的广告牌,火焰顺着地面一路席卷而来。
我一把拉下铁闸,滚倒在地。门外,是哀号与火焰交织而成的地狱景象。
几分钟后,地铁站避难所内。
我靠坐在墙角剧烈喘息着,脸上的皮肤还残留着刚刚擦过高温热浪的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