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艾汶顿。
雾气尚未散尽,阳光被云层柔和地遮掩着,为整座城市披上了一层银灰色的纱幕。
街道上,路灯还未全部熄灭,清洁工在擦洗着石板路面的积灰,花店的女主人正将一篮玫瑰摆上橱窗,咖啡馆里第一批烘焙出的面包还冒着热气。
一切都很平静,仿佛战争从未靠近过王国的心脏。
而此时,我正站在自家的浴室中,对着镜前整理军礼服的衣领。
银色领章微微反光,白手套己经戴好,礼服外套熨得一丝不苟。热水的蒸汽还未完全散去,我的发梢仍挂着些许水珠。
“……太。”我嘟囔一声,又把领扣松开一格,再次系好,努力让那条显得过于拘谨的红色领带看上去不要太像一根绞索。
今天是军官舞会,庆祝空军对雷瓦尼亚本土的“成功反制”。尽管那场空袭没能造成多大破坏,但情报部和宣传司通力合作,把它包装成了一次“精准、象征性且令人震撼的胜利”,报纸用了整整五个版面歌颂飞行员的英勇与指挥部的英明。
“英雄之夜”,他们说,“这是属于联合王国军人的节日”。
我却对这样的庆典兴趣寥寥,但将军点了名,让我必须出席。也许是因为我在南方的战线上里立了点功,也许是因为我正好长得还过得去,能用来站在他身后当个背景。
我叹了口气,扶了扶衣襟,目光扫过镜中的自己。
“你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恐怕会把舞会上那群戴着勋章的老军官全都帅翻。”
我轻轻一笑,还没来得及回头,妻子的手己经搭上了我的肩膀。她披着一件睡袍,头发还没完全梳起,却依旧有一种慵懒中带着温柔的妩媚。
“你又在取笑我。”我说。
“哪里。”她低声笑着,绕到我面前,帮我把略微歪斜的领带轻轻拨正,“我说的是事实。你现在这模样,连将军都得让你站到他前面合照。”
我摇了摇头,把手搭在她的腰间,轻轻搂了一下,随后两人一同走出浴室,回到客厅。
早晨的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照在餐桌上那杯还温热的黑咖啡边缘。桌上还放着一份今天的晨报。刚送到不久,油墨的气味还未散尽。
我一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一边扫了一眼报纸头版。
一如所料,主版面全是关于日前空战的评论:
《联合王国上空的胜利》《他们来了,他们看见了,他们逃走了!》《雷瓦尼亚:神话终结的开始》
评论员洋洋洒洒地分析了这次“象征意义极大”的成功,宣称“敌人己显疲态,帝国的夜空首次响起自由的雷鸣”,再配上一张夸张的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