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闻言,老脸一红,狠狠瞪了牛憨一眼。
刘备也是面露尴尬,连忙岔开话题:
“先生大度,备感激不尽。”
“此处非说话之所,还请先生与诸位贤侄移步偏厅,容备设宴压惊,详谈如何?”
。。。
夜色再度降临东莱,海风穿过城垣缝隙,发出低沉呜咽。刘备立于府衙后园凉亭之中,手中紧握卢植来信,指节泛白。雨水自檐角滴落,打湿了他的袍袖,他却浑然不觉。远处更鼓三响,已是子时。
忽然,一道黑影翻墙而入,落地无声。那人一身短打劲装,面覆青铜面具,单膝跪地,声音沙哑:“主公,属下自洛阳潜回,有要情禀报。”
刘备神色一凛,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亲卫陈到守于亭外十步。他俯身问道:“可是老师近况?”
“卢尚书已被董卓软禁府中,不得出入。其府邸日夜有西凉兵把哨,连书童送药亦遭搜查。然前日深夜,有一老仆假作送炭,将密函藏于炉灰之中递出??便是这封。”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封残破纸卷,火漆已毁,字迹微颤。
刘备接过展读,瞳孔骤缩。纸上仅八字:**“卓欲废帝,天下将乱。”**
他猛地攥紧纸张,喉头滚动,良久才道:“还有何事?”
“董卓近日广召豪强,名为共议国是,实则胁迫百官拥立新君。袁绍、曹操皆称病不出。司徒王允暗中联络旧臣,欲行刺未果,现已被监视。此外……”黑衣人顿了顿,“长安城内已有流言,称‘赤面将军复起于东海’,董卓闻之震怒,已下令追查‘关长云’踪迹,并悬赏千金、万户侯以求其首级。”
刘备冷笑一声:“他们终究还是记起了他。”
“不止如此。”黑衣人压低声音,“董卓已遣心腹大将李?率五千铁骑东进,名义上‘巡查青兖治安’,实则剑指东莱。另派细作潜伏各郡,专查与刘氏宗亲往来密切者。”
刘备缓缓闭目,眉宇间凝起一层寒霜。他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卢植的警告不是虚言,而是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你去歇息吧。”他终是开口,“明日清晨,召关羽、沮授、太史慈密议。”
黑衣人领命退去。刘备伫立原地,望着天边乌云翻涌,仿佛看见洛阳宫阙在烈焰中崩塌。他低声呢喃:“老师,弟子不能再隐忍了。”
次日寅时,四人齐聚书房密室。烛光摇曳,映照着墙上大幅九州舆图。关羽依旧一身粗布衣,但腰佩斩马刀,气势逼人;沮授羽扇轻摇,目光深邃;太史慈银甲未卸,显是连夜操练归来。
刘备将两封密信置于案上,一一讲述。话音落下,室内死寂。
良久,太史慈拍案而起:“既知敌将至,何不先发制人?我水师可直捣兖州,截断李?粮道!”
“不可。”沮授摇头,“李?虽来,却是试探。若我主动出击,正坐实‘割据谋反’之名。届时董卓挟天子诏令讨伐,道义尽失,诸侯亦将视我为祸首。”
关羽一直沉默,此刻方才开口:“他要的是名分。”
众人皆望向他。
“董卓欲废少帝,立陈留王,必先剪除异己。我等若此时举兵,便是逆臣口实。不如……让他先动手。”关羽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待他篡逆昭然天下,再以‘勤王讨贼’之名出师,则义正辞严,万民归心。”
刘备点头:“云长所言极是。我意已决??暂避锋芒,暗蓄实力。屯田不辍,练兵不止,造船不停。待长安火起,便是我季汉扬帆之时。”
沮授补充道:“还需布局四方。眼下荆州刘表闭关自守,益州刘璋昏庸无能,唯江东孙策初立,尚未成势。若能结好鲁肃,借其家族声望牵制江东诸豪,或可为日后南下铺路。”
“鲁子敬已在途中。”刘备道,“此子志向高远,非池中物。待其建成楼船水师,我季汉便有横渡长江之能。”
正议间,简雍匆匆推门而入,面色惊惶:“主公!北海急报!张飞将军昨夜率部突袭昌邑,斩杀贪官县令三人,开仓放粮万余石,现已引得数万流民归附,声势浩大!然……然朝廷已有耳闻,御史台拟上奏弹劾其‘擅自用兵,劫掠官库’!”
众人闻言俱是一震。
太史慈皱眉:“三将军此举太过莽撞!如今正值隐忍之际,岂能授人以柄?”
唯有关羽嘴角微扬,轻声道:“三弟,还是这般性烈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