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完这些,转身去车间巡检,一整天没回办公室。
傍晚,我回来取工具包,发现桌上多了杯热水,杯子底下压著张纸条:
“广播站设备下周检修,你有空吗?”
字跡还是她的。
我拿起纸条,翻过来,背面写著一行小字:
“你回的方程,第三个,边界条件……很稳。”
我捏著纸条,站在那儿没动。
第二天清晨,我照常去取报纸。风比前两天大,报纸被吹得半湿,贴在门上。我抽出来,正要走,忽然发现报纸里又夹了张纸。
还是那张素描纸,折得整整齐齐。我打开,里面画的不是公式,而是一个极坐標系,心形线的轨跡上,標了几个点,每个点都连著一条射线,指向原点。
旁边写著:
θ=π2时,r=0
我盯著这行字,忽然明白了。
θ等於二分之π,也就是90度,正上方。这时sinθ等於1,r等於零——心形线的最顶端,那个最靠近原点的位置,恰好是心臟搏动时血液回流的瞬间,也是图形最脆弱、最敏感的一点。
她是在说:你回应的那一刻,是我最接近你的时候。
我站门口,风把纸吹得微微颤。我从兜里掏出钢笔,在她写的那行字下面,轻轻补了一句:
当?b?t≠0,系统必响应。
我没署名。
折好纸,我把它重新夹进报纸,塞回铁门缝。
转身要走,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我回头,是於海棠,穿著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拎著个饭盒。
“你又改公式了?”她问。
“纠正一个初始条件。”我说,“你標的位置,r確实为零,但方向导数不连续,容易失稳。”
她走近两步,站在我旁边,抬头看我:“那……现在稳了吗?”
我推了推眼镜:“还在观测。”
她没说话,忽然伸手,把报纸从门缝里抽出来,抽出那张纸,展开看了一眼,又折好,塞进自己兜里。
“下周广播站检修,”她说,“你得来。”
“嗯。”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林风。”
“嗯?”
“你那个回信……”她顿了顿,“用的是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