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样开门准备上班,发现门缝里许大茂那张借录音机的纸条飘落在门槛上,像片枯叶子。我没捡,抬脚跨过去上班去了。
到厂门口,风有点大,吹得宣传栏哗啦响。我刚要往车间走,娄晓娥从技术科拐角迎面走来,手里夹著个牛皮纸信封,边角有点翘,露出半行字跡。她站定,把信封往我面前递了递:“我爸说,这张图纸厂里没人看得懂。”
我没接,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英文的?”
“全英文。”她说,“进口工具机的装配图,缺了一角,翻译出来也不全。我爸试了两天,卡在几个术语上。”
我点点头,知道这种事不好明说求助,她能直接拿来,已经是破了规矩。
“他让你来找我?”
“我说我认识你。”她嘴角微动,不算笑,但也不僵,“你要是忙,我就去翻英汉词典,一页一页查。”
我伸手接过信封:“晚上我看看。”
“不急。”她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住,“他说……要是能看明白,奖励半条大前门。”
我笑了下:“那我爭取对得起半条烟。”
中午回四合院吃饭,门口那张《借用须知》还在,不过我昨晚加的小字被人用红笔描了一遍——“技术諮询请至车间,非紧急事项勿扰”。我抬头一看,是傻柱乾的,正蹲在门口啃窝头。
“我帮你加固。”他嘴里含著东西,“这纸太薄,风一吹就飞。再说了,许大茂那种人,就得让他知道,你这儿不是茶水间。”
我没说什么,进屋把信封摊开。图纸比想像中复杂,液压传动部分標註模糊,齿轮组那边写著一串数字,模数標的是3。5。我拿笔在旁边画了个圈,心说这设计有点浪费材料。
下午上班,我把图纸带进车间,趁午休摊在操作台上。於海棠路过,瞥了一眼:“又搞新东西?”
“帮娄工看张图纸。”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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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多问,只说:“他们家那套进口设备试了三次都没调顺,厂里都快放弃了。”
我嗯了声,低头继续看。图纸右下角有个小孔,像是被钉子戳过,导致一部分尺寸数据缺失。我拿尺子量了量残边,按比例推算,补了个大概值。
下班前我把图纸重新折好,塞回信封。临走时碰见娄晓娥在技术科门口等我。
“有眉目了?”她问。
“能看。”我说,“明早给你答覆。”
她点点头,没追问。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厂,在空车间里把图纸铺开,拿红蓝铅笔开始標註。蓝色写中文翻译,红色写修改建议。导轨润滑槽角度太陡,容易积屑,我標了句“建议由60°改为45°”;齿轮模数3。5偏大,换成3。0更省材料还能提速,我在旁边列了组计算式。
写完翻过草稿纸背面,顺手画了个简化嚙合图,標了句“可用国產45號钢替代原配合金”。
快八点时,娄晓娥来了。她站在我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指著齿轮组:“你说模数改成3。0,扭矩不变的情况下,转速能提多少?”
“十二左右。”我说,“能耗也能降。”
她掏出小本子记下,抬头:“我爸说原厂手册写的是3。5,不能动。”
“手册是死的。”我指了指图纸上一处標註,“他们用的是英制dp值换算过来的,换算错了。dp=25。4除以模数,这里標3。5,实际效率低了差不多一成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