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三大爷直接把手伸过去,“五毛!一分不能少!”
许大茂哆嗦著手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数出五分硬幣,往三大爷手里一塞,动作重得像是要把人砸疼。
“拿去!”他咬著牙,“我不认这个帐,但懒得跟你们吵。”
三大爷没理他,低头把钱收进小本子夹层,转身就把碎盆碴子扫进簸箕,顺手贴到了公告栏旁边,跟那张“赔偿凭证”並排。
我看了眼,没说话,转身往院外走。
许大茂站在门口,盯著我背影,嘴唇动了动,低声骂了句:“林风……你给我等著。”
秦淮茹听见了,扫地的手顿了下,抬头看了许大茂一眼,没吭声。
我走到厂门口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车间主任老张在门口抽菸,看见我来了,抬手打招呼:“小林,听说你们院里今早闹得挺凶?”
“嗯。”我点头,“盆砸了,赔了五毛。”
老张乐了:“这许大茂,又干蠢事了?”
我没接话。许大茂这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总想占便宜,结果回回吃亏。
进车间后我开始调试新到的车床,手刚摸上手柄,就听见广播响了。
“下面播送一篇稿子,《红星轧钢厂青年技术员林风利用废旧材料製作太阳能照明装置,助力夜校学习》……”
我手顿了下。
是於海棠写的。
广播一完,几个工友凑过来:“林风,你又搞发明了?”
“就一个小灯,广播都说了。”我说。
“哎,许大茂今早还说你装模作样,背地里搞小动作。”一个老师傅叼著烟说,“结果自己半夜砸盆,被逮个正著。”
我没回应。许大茂现在是看我不顺眼,连带著连正常报导都当成“炫耀”。
中午我回院里吃饭,路过公告栏时发现又多了点新內容。
路过公告栏时,我发现原本那张“五毛钱赔偿凭证”旁边又多了几行字,是三大爷写的“破坏公物者,照价赔偿,记录在案”,旁边还画了个小框写著“已执行”,底下还压著几片碎盆碴子,显得格外醒目。
傻柱蹲在旁边,正拿粉笔头往自己借煤筐那条记录上画了个勾。
“修好了?”我问。
“修好了。”他抬头咧嘴一笑,“还顺手给解成那小灯也焊了个支架。你那边角料真好用。”
我点头:“够用就行。”
他忽然压低声音:“许大茂刚才回来,看见这公告栏,站了好一会儿,脸黑得像锅底。”
“然后呢?”
“然后他回屋了,把收音机开得老大,滋啦滋啦响,也不知道调哪个台。”
我嗯了声,没多说。
下午我去厂里上夜班,走前特意看了眼自家窗户。完好无损,窗台上那叠草稿纸也没动过。风从外面吹进来,纸页轻轻翻了两下。
我关好门,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起床开门,发现那张《借用须知》底下又压了张纸。
是许大茂的笔跡,写得歪歪扭扭:“本人许大茂,借录音机一台,用於收集革命歌曲,三天后归还。”
我没动那张纸。
但我知道,他没去登记本上写,也没找我签字。
他把纸直接塞进了门缝。
我拿起那张纸,翻过来,在背面写了三个字:“不外借。”
然后把纸折好,塞回门缝,只露出一角。
许大茂屋里的收音机还在响,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卡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