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一笑,转身又去忙了。
下午我回屋整理今天车床的数据,刚坐下,就听见外头吵起来。
是贾张氏的声音,尖著嗓子:“一个破木片子包手上,就敢说是神医?林风你別以为装模作样就能糊弄人!傻柱你也是,被人骗了还替他说话!”
我走出来,她正站在井台边,手指直戳戳指著傻柱。
傻柱刚打完一桶水,放下扁担,左手还吊著,可右手“啪”地一拍井沿,水桶都震得晃了。
“你懂个屁!”他声音比她还高,“我切菜三十年,哪次割伤能当天回来干活?昨儿要不是林风,我这会儿还在医院排队!你有本事你来掌勺,看能不能稳住手?”
贾张氏被吼得一缩脖子,可还不服气:“三角形?三角形能止血?我看是骗人的把戏!”
“你见过三角架吗?”傻柱瞪眼,“房梁、煤车、井軲轆,哪样离得开三角?林风这夹板三根木头一绑,手稳得跟铁钳一样,比你那破抹布强一百倍!你要是不服,你来切菜试试?”
他越说越激动,左手一挥,麻绳都鬆了半截。
我赶紧过去:“別动,绳子要重新绑。”
他这才消停,任我蹲下给他加固节点。
三大爷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站在一旁看了会儿,点头:“昨儿他算帐算得清,今儿治伤也利索。这叫理儿通了,事就顺。”
贾张氏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我绑好夹板,站起身,发现草稿纸从兜里滑出来半截,背面是我隨手画的夹板结构图,还標了尺寸和受力点。
一阵风颳过,纸片飘起来,飞到井台边,正好落在阎解成脚边。他弯腰捡起来,看了两眼,没说话,折好塞进了裤兜。
我也没管。
晚上我正对著檯灯画车床改进图,听见门口有动静。
抬头一看,傻柱站在门外,手里端著个粗瓷碗,里面是半碗燉肉,油还在晃。
“给你。”他把碗放在我门槛上,“肉燉老了,可汤好,喝了暖和。”
我点点头:“谢谢。”
他没走,搓了搓手,忽然说:“林风,我以前觉得你冷,不近人情。可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冷,你是讲理。谁该帮,怎么帮,你心里有数。”
我停下笔。
“我傻柱一辈子没服过谁。”他声音低下来,“可你这人,技术硬,心也不偏。以后你有事,我隨叫隨到。我不懂那些公式,可我有力气,能扛能搬。你指哪,我打哪。”
我看著他,半晌,说了句:“行,那我收下这个『小弟。不过得加个『半字,因为你还没正式拜师。”
他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成!半个小弟就半个小弟!以后你要是被人欺负,我就拿大勺敲他脑袋,敲得他满地找牙!”
我笑了下,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热的,咸淡正好。
第二天一早,我准备去厂里,刚打开门,发现门槛上多了个旧布包。打开一看,是两副厚实的帆布手套,针脚密实,一看就是新做的。
布包底下压著张纸条,字歪歪扭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