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亮,我正把游標卡尺从工具包里拿出来,准备去厂里调试新到的车床轴承。刚拧开笔帽要在草稿纸上记几个参数,就听见院里一阵乱嚷。
抬头一看,傻柱被两个食堂帮工架著从西边小门进来,左手用抹布缠得跟粽子似的,血已经渗到外头,一滴一滴往下掉。他脸色发白,嘴唇紧抿,额头上全是汗。
“怎么了?”我收起笔,快步走过去。
“切菜时候手一滑,菜刀从掌心划过去,挺深。”其中一个帮工说,“主任要送他去医院,可现在正是开饭点,没人顶上,他死活不肯走。”
我伸手把抹布轻轻掀开一角,伤口从虎口斜穿到手腕根,皮肉翻著,確实不浅。但好在没伤著筋骨,也没大血管破裂。
“去医院得掛號、等大夫、包扎,来回两个小时打底。”我看了眼食堂方向,“这会儿正是打饭高峰,你不在,大伙吃不上热饭。”
傻柱喘著气点头:“我不能走……今天燉肉,火候得我盯著。”
我转身回屋,从工具包里取出酒精、三根短木条——那是我前两天修窗框剩下的边角料,又顺手扯了段麻绳。
“忍著点。”我说。
他“嗯”了一声,牙咬得咯咯响。
我把木条贴著他手掌两侧和手背放好,形成一个三角结构,再用麻绳在手腕、指根和中间三点扎紧。三角形一固定,整个手就稳住了,伤口不再牵拉。
“这……这就行?”他试著动了动手指。
“比医院的夹板还牢。”我说,“医院用石膏,重,还不透气。你这手天天沾水摸锅,用这个反而合適。”
他愣了两秒,忽然咧嘴笑了:“你这脑子……真是长在点子上。”
我拿酒精给他简单擦了下外露的伤口:“別碰水,每天换一次药。要是疼得厉害,跟我说。”
他点头,被两个帮工扶著往食堂走,走两步又回头:“林风,中午给你留肉包子。”
我没应,只把工具包收拾好,顺手在记事页写下:“人体力学应用案例001——手部夹板,稳定性优於传统固定方式。可推广至搬运工、钳工等高频劳损岗位。”
写完合上本子,揣进兜里。
中午我从厂里回来,路过食堂门口,看见傻柱正站在窗口后面,左手还缠著夹板,右手顛勺炒菜。火苗窜得老高,他脸上全是油光,可动作一点没乱,翻锅利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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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我,冲我扬了扬下巴:“进来拿包子,刚蒸的。”
我没推辞,走进去拿了两个。肉馅还冒著热气,油浸透了纸包,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谢了。”我说。
他摆摆手:“你救的是我的饭碗。要没这手,我下个月就得去扫地。”
我咬了一口,肉多皮薄,面发得正好。
他忽然压低声音:“以后谁想动你,得先过我这关。我在食堂,谁吃啥、吃几两,我说了算。谁敢背后嚼你舌根,我就让他吃夹生饭。”
我抬头看他。
他眼神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行。”我说,“记你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