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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狗进了地铁,地铁的工作人员又很热心地引导着他们,像上次一样把汤骏年一路上送上车厢,尽管汤骏年说不必。
接着,虞谷秋就感受到好奇的目光纷纷向他们所在的角落涌过来。
上次隔了一节车厢,虞谷秋并没有发现那些目光原来很赤裸。
有些生理健全的人喜欢凝视那些并不健全的人,明明毫不相干,但某种居高临下的伪善又会让他们觉得这种凝视不妥,瞥到便匆匆克制地移开目光。
可对于看不见的人,那连这层顾虑都没有了。
更何况还是一个带着导盲犬的盲人呢。他不会感受到冒犯,还可以满足不常见的猎奇心。因此,有人甚至掏出了手机在偷拍,不是拍人,而是拍更不常见的导盲犬。
虞谷秋怒从心头起,不动声色地迈了一步,严严实实地挡住镜头,并向对方明显撇去一瞥。
对方脸色尴尬,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假装玩手机。
到了换乘站,人潮汹涌着上下车厢,汤骏年忽然对她说:“应该有位置空出来吧?你去坐着,不用跟我一起站在这里。”
虞谷秋看着空位说:“已经都坐满了。”
“真的?”
“真的。”
地铁晃荡着,人来来去去,座位空了又满,虞谷秋像个骑士,一路站在汤骏年和狗狗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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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吗?”他问。
出了地铁,虞谷秋领着汤骏年一路向小区走去。
“那家店不好找,在小区里。”虞谷秋如今撒谎已经面不改色,“还剩一点点路了。”
汤骏年不疑有他。
走到家门口前,虞谷秋更庆幸自己租的是一楼,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此时,汤骏年已经察觉到了异样,这里过分安静了。
他立刻停下脚步问。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这话问得着实令虞谷秋心虚,她的气势顿时从引路的将军变成了虚弱的人狗贩子。
她干脆不吱声,掏出钥匙将门打开,铁门拉开的动静在沉默中异常刺耳,跟着慢吞吞地交代实话。
“——我家。”
“……”
汤骏年愕然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又闭回去。
半晌,他面无表情道:“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吧?”
“我菜都备好了!”她急吼吼地说,生怕他掉头真走了。
他神色严肃。
“你不应该骗我。”
“不骗你你肯定不愿意来家里啊。”虞谷秋小声。
“我会来的。答应过别人的事我不会反悔。”
虞谷秋却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你才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