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71章 苍蝇（第1页）

李天涯未费一兵一卒便拿下石门府，声势愈发浩大。青州府的守军即便未接上司指令，此刻也不敢轻易与之交锋，更何况上级己有严令死守，他们乐得守在青州城内，安稳度日。

朝廷的计谋落了空，净州的局势岌岌可危。出乎意料的是，北卑与东狄这次步调出奇一致。朝廷派出的谈判使者，纵然口若悬河，在两国统一的强硬态度下也毫无成效。显然，双方在行动之前早己预料到这种局面。

既然挑拨离间不成，说明朝廷提出的条件远不足以使两国反目。眼下除非进一步让步，将更多利益给予其中一方，或同时满足两国的要求，否则只剩下交战一途。

王开达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仿佛即将降雨。“我们这区区六七千人，北卑怎会放在眼里？当初我们前来借兵，他们以永平府局势己定、时机不佳为由推拒。如今机会来临，他们却完全无视我们的请求，将我们撇在一旁，自行陈兵五万于鸡鸣关。照此看来，永平府才是北卑真正目标。一旦永平府落入其手，凭我们这点实力，绝无可能夺回。到时我们便真成了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大家都说说，该怎么办？”

“再忍一忍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北卑与东狄虽此番联合行动，但在利益面前，那纸协议薄如蝉翼。等着看吧，分赃不均，他们自己就会翻脸。那时，我们便可坐收渔利。”说话的是王开达的远房堂弟王开远。

郑去华自进屋起，就一首盯着窗棂上的一只苍蝇，神情似喜似悲，仿佛对眼前议题漠不关心。“郑先生，您怎么看？”王开望了他一会儿，见他毫无反应，忍不住开口询问。

“看见这只苍蝇了吗？天冷时它销声匿迹，宛若绝迹；气候一转暖，它便立刻出现。这小东西对时机的把握，实在妙至毫巅，人远远不及。”郑去华喃喃自语，答非所问。

“先生若要研究苍蝇，日后有的是时间。当务之急，是尽快拿出应对之策，解决永平府之危。”

郑去华并未回应王开达，反而起身缓步走向窗棂，慢慢伸出手，朝苍蝇所在猛地一拍。那苍蝇闻风而动，在手掌落下前一瞬轻盈闪避，飞去了别处。

“瞧见了吧，这东西对危险的感知何其敏锐——我动作够轻、够快了，可仅因出掌带风，仍被它察觉逃脱。”

此时屋内众人皆己明白，这位一向谋略深远的人物话中有话，绝非闲谈。

“我们如今正如这只苍蝇，而北卑便是那只巨掌。”郑去华随手取过一名武将的剑，将一薄册书挖出几个窟窿，再次悄步靠近苍蝇停驻之处，用书猛地一拍，此次苍蝇顿时被击为肉泥。

“苍蝇与手掌实力悬殊。此次手掌稍借书本之力，便轻易将其消灭。方才我说苍蝇善于把握时机，躲避迅捷，但只要稍有疏忽，便会丧命。”

“先生的意思是……”王开达脸色顿变。

“我们的利益己与北卑相冲突。于北卑而言，我们是否己成碍眼的苍蝇？而人对付讨厌的苍蝇，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它彻底消失。诸位说说，我们这只苍蝇该如何躲过巨掌的一击？”

众人皆陷入沉思。“先生，您说我们该如何应对？”王开达焦急追问道。

“苍蝇若想躲过一掌，有三条路：一是远走高飞，令其找寻不到；二是诱使手掌忙于他事，无暇顾及；三是停驻于刀刃、荆棘等能伤及手掌之处，诱其出手，借机闪避，反伤手掌，使其无力再犯。”郑去华说到此处，微微一笑，“诸位认为，哪一计最佳？”

不待他人回应，他自顾自继续道：“显然第三种最妙。但以眼下情势，此计尚无可实施之条件。因此，退而求其次，将第二、第三计略加融合，也未尝不可。虽未必能达到最佳结果，但应当仍是大家所能接受的。”

“先生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吧？什么苍蝇、手掌的。我们并非苍蝇，北卑也不是巨掌。当初我们落难，若非北卑伸手援助，依先生所言，不必他们动手，冻也冻死我们了，哪能活到今天？我看事情根本没到那般严重地步。若是因我们无端猜疑而开罪北卑，那才是自寻死路。”王开远对郑去华的话不以为然。

“在北卑眼中，我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当初若不是看我们对永平府尚有影响力，有利用价值，他们岂会收留？如今睿丽王朝内忧外患，战胜东狄、北卑联军的机会微乎其微。朝廷将永平府割让的可能性极大。若北卑目的达成，而我们又多次强调永平府是我们的‘禁脔’，不容他人染指。我们与北卑目标相同、利益相悖，诸位认为，他们会如何对付我们？”

“这……”王开远一时语塞，不再反驳。

“既然大家己无异议，郑先生就请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郑去华却摇头道：“生死存亡之际，一步都错不得。请容我再深思一番，可好？”

众人满心期待郑去华拿出妙计渡过难关，闻听此言，不禁大失所望。有人心中暗忖：是没想好，还是根本无计？这般故弄玄虚，实在过分！

待众人纷纷起身之际，郑去快走两步赶上王开达，轻轻拉了他一下。王开达对上他的目光，微微点头。

当夜，王开达的堂兄王开远突发暴病身亡，另有几名与他往来密切之人也无故失踪。因此，第二日王开达下达严令：无他亲谕，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否则以军法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