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多怪。”女子不以为然,却也没再接话。“我总不能这样跟你回去吧?好歹给我买身衣服,才好进门。难道你不怕家人笑话你没眼光?”
凌云飞啼笑皆非。
转身走进一家布店,不等凌云飞开口,女子己毫不客气地指指点点:“看什么看!没瞧过漂亮女人?这红的不错,绿的也还行。就这些了,赶紧做好,姑奶奶我还等着穿呢!”
真是不客气,专挑贵的选,眼光倒毒。可总该先跟主人打声招呼吧?“怎么看,我都像是她的随从了,这算怎么回事?”凌云飞忍不住摇头。
布店掌柜每日迎来送往,眼光老辣,自然看出谁才是付钱的主。见凌云飞摇头,以为他不满意,便没搭理那女子。
“吝啬鬼!连这点钱都舍不得?这叫感情投资,只有让我高兴了,我心情才好,才会尽心照顾你爹。要不然我阳奉阴违,你可别怪我。”
凌云飞心下诧异:“她背对着我,怎知我摇头?背后长眼了?”转念便明白:她是从掌柜态度中看出了端倪。
“看她衣着,定是受尽白眼,精通世情也不奇怪。当年的自己,不,即便是现在,恐怕也比她更敏感吧。”如此一想,凌云飞心生怜意,开口道:“掌柜的,就照她说的办。”
“还算你明事理。”
红衣绸袄,绿衫裙,衬着婷婷身姿,本该如花似玉;可看她刚洗净的脸——肤色惨白、粗眉、眼角细纹、宽鼻梁,唯有一双眼尚显灵动,至多也就算一朵快凋谢的狗尾巴花。
“看还需要什么?”凌云飞心下如此评价,脸上却不露分毫。
“对了,我好幾顿没吃了,你先请我吃一顿,然后我再想想。放心,你这样待我,日后绝不会后悔!”
“还日后?我现在就有些后悔了。”凌云飞暗想。
“好,那走吧。”付完账,凌云飞转身出门,女子自然跟上。
“对了,大姐贵姓?”凌云飞仿佛刚想起似的问道。虽对方年纪不小,他也不好首问姓名。
“什么贵姓,首接问名字不就得了?咬文嚼字。”女子语气不屑,“我姓客,名叫客思飞。省得你再问,一口气全告诉你。”
凌云飞再忍不住,哈哈大笑,甚是畅快,良久方歇。街上行人纷纷侧目,只道这人神经不正常。
“这有什么好笑?你这人别的还行,就是有点神经兮兮。”女子不满道。
“客可是贵姓,南夷女王便姓客,看来我问贵姓还真问对了。思飞,思飞,不错,客大姐这姓有水平,名字也有意思。”
霎时间,女子面色突变,愤懑怨怼:“我这是贱姓,天下最贱的姓,跟你说的贵姓毫不沾边!你再提什么贵不贵的,我可真不理你了!”
怎么了?这哪跟哪啊——说翻脸就翻脸,莫名其妙!
凌云飞一时怔住,这点小事,至于吗?“女人啊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他又一次得出结论。
他自不会因这点小事就置之不理,只得摇摇头,朝自己名下那家“彩虹居”酒楼走去。“彩虹居”顾名思义,紧扣向阳府有名的彩练湖,是凌云飞亲自取名,如今己是城中颇有名气的酒楼。凌云飞的产业无论明暗,虽号称遍布中州,实则十之八九都在向阳府。他曾私下对下属说,中州政治气息太浓,并非无背景之人理想的谋利之地。
除非万不得己,凌云飞从不让别人赚他的钱。昔日“贪婪大盗”之号岂是虚名?或许这也正是他经商成功的原因之一。
二人一路沉默。凌云飞静下心,隐约感到一丝不安,似有人跟踪。他凝神细察,却捕捉不到丝毫痕迹。
“是错觉?不可能,定有人跟踪。难道阴魂不散的东狄人、北卑人又找上门了?”凌云飞凝神推想,思忖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