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看鸿儿不怕生,也逗着她说了几句话,女眷席上难得的和睦。
等酒菜上来,先来西京的五房六房依次敬酒,为母亲和兄嫂接风,安氏陪着饮了几杯,便说不喝了,“两个小的也有些哭闹,夜里得警醒着些。”
方盈跟高氏对视一眼,都觉惊奇,安氏口中两个小的,想来就是去年刚添的庶子庶女,舟车劳顿,孩子哭闹不稀奇,但孩子身边都有乳母和嬷嬷,哪用得着她亲自照顾?
李氏并不多问,只说:“我也觉着这几杯正好,把酒撤了吧。”
撤了酒,众人很快吃饱,孩子们也都困了,李氏让乳母带回去哄睡,又说安氏:“你也去吧,早些歇着,别光顾着孩子们。”
安氏想说的话憋在肚子里,没一个人问,只好带着女儿怏怏告退。
方盈看得清楚,知道必有缘故,果然第二日就听说安氏把妾室都安排去了后罩房住。
“说是大郎和小三娘都大了,该有自己的屋子,大郎还要读书写字,就和小五郎住了东厢,小三娘住西厢,两个小的都养在三娘房里。”
“这么说,从前这两个孩子没养在三嫂跟前。”
白桑回道:“是,听说在汴京府里时,那两位姨娘都住厢房,三娘跟前已有大郎、小三娘和小五郎,顾不过来。”
方盈禁不住笑了笑:“如今分出去了,后罩房也安置不下孩子和乳母,就能顾过来了,还真是贤惠。”怪不得昨晚是那副神态。
立春疑惑道:“三郎不是很护着姨娘么?竟然答应了?”
“一时理亏吧。”再怎么不是东西,过后知道踢的是女儿身边的嬷嬷,总归也不好再为妾室去跟儿女争住处。
“况且他也不是护着姨娘,他是嫌三嫂不够‘贤惠大度’,没让他过上妻妾和美的好日子。”
立春道:“世上哪有那样的事?”
这府里不就有么?从小看着夫人行事为人,纪延昌怕是做梦都想让安氏做李氏第二,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配不配。
三房一场小风波,在纪府这座新宅里并没有荡开哪怕一丝涟漪,李氏仿佛不知道,歇了两日,便和高氏、方盈拟出宴客名单,依次送出请帖。
因为有孕,方盈全程只动动嘴,到宴客当日,也因不能饮酒,坐在了未出阁的小娘子那一席,散席后早早回房歇着。
办完乔迁宴,进了四月,李氏才终于发话,让人去请冯容来,见了一面。
冯容有些拘谨,但李氏对她颇为礼遇,让几个孙女认真拜了先生,并将小花园那边的小厅布置成学堂,从四月初三开始授课。
方盈不放心,头两日都以陪鸿儿为由,去旁听一会儿,但到了第三日,她就觉着不用去了。
“冯姨母早有准备,只开头有些慌,而且我瞧着,她是打算因材施教,怀芸毕竟大了,识的字也多,怀芷怀荑稍差一些,怀蓉回汴京才开始识字,比我们鸿儿强不了多少。”
五个孩子参差不齐,教起来自然也要有所区分。
纪延朗点点头:“那是很用心了。”
两人说完此事,又商量休沐日阖家出游的安排,四月的天不冷不热,风光正好,方盈身子还不重,害喜也轻了,正好陪着李氏出门散心。
却不料还没到初十休沐,西北便传来胡骑大举进犯府州的紧急军情——
作者有话说:啊!竟然50万字了![裂开]
第150章
“府州有黄河天险,胡人选此处来犯,先失地利,永安军更是出了名的英勇善战,咱们只管安心出游,想来很快便有捷报。”
李氏瞥一眼小儿子:“放心吧,你娘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了。”
下首安氏附和道:“可不,去年胡人最近的时候,在城中就能听见战鼓。”
纪延朗看过战报,镇州城内能听见战鼓声,是不可能的,但上了战场的人都会夸大,何况三嫂这样的内宅妇人,遂笑道:“是我的错,忘了娘和三嫂去年在镇州就见过胡人来犯了。”
于是休沐日一家人欢欢喜喜出府郊游。
纪延朗带着孩子们玩闹了一回,给母亲和嫂嫂们敬了酒,又陪哥哥们饮了几杯,瞅见个空,自己去替了立春,扶着方盈漫步林荫道。
“这回人太多了,吵闹得慌,下次不带他们,只咱们一家三口出来玩。”纪延朗边走边说。
方盈觉着偶尔热闹一回也挺好的,但他后半截话方盈爱听,便笑着应一声好。
谁料还没到下个休沐日,纪延朗便接到护送特使前往夏州的军令。
他在母亲面前一派轻松之色,说前两年去过银州,这一趟轻车熟路,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方盈便以为真同那次一样,至多月余就回来了。
谁料回到房里,方盈交代侍女给他收拾行装时,纪延朗却冒出一句:“外袍带两身就行,里衣多带几套,夏衣做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