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她的衣裳,心中已不禁动摇。
她轻捧起他的脸颊,在其唇畔浅浅吻下,耳语道,“夫君,我想你了。没有你,我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只要你来找我,我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你知道吗?我根本从未爱过别人,我只爱过你,至今依然……”
“住口!我要你给我住口!!”他猛然立身起来,怒得左右挥舞衣袖,那一团与她相似的白影被他击散,顿时化作虚无。
他对着心尖上那个媚态百生的李沐妍起誓: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永远也不会再向你低头!
萧灼言出必行,从未有二。为了赶走‘她’,他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
偏远贫瘠的旗州,常年冰雪覆盖,到了七八月间,稍见初夏的燥闷,转头便又遭了秋凉。萧灼久居行帐,游历于旗州各省之间,誓要在这里的每一处村落,都建起至少两亩的地下温室,为百姓冬日农耕提供庇护。
就这么忙忙碌碌过了快两载,如此平淡的余生,却被一只绣花鞋骤然打破。
这一日,天阴沉沉,村民老妇家的后院中,萧灼正汗流浃背地劈柴。雀儿神色匆匆地穿过院落,手中紧握一封信件禀报,“主子,帐中收到王都发来的一封匿名密函,请您亲阅。”
她双手奉上信函,萧灼却是视而不见,手里的活儿不曾停下半刻,淡言,“能有什么事,你帮我拆开看一眼吧。”
“是……”雀儿哆嗦着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信件,颤着声将信中大意转述,“回禀主子,信上说……太子结党营私,与以震国公为首的一众朝臣操控朝野,似有逼圣上退位之意。请您速归朝廷,以稳大局。”
萧灼顿了顿斧劈之势,又不屑地勾起笑意,“这是谁寄来的密函?他难道不知我早已远离权力中心,回去又能作甚?”言罢,他终究掷下手中的斧头,疑惑道,“不过,皇兄倒是奇怪。以他的性情,怎会容忍有人威胁他的皇位?”
他走出几步,终究是一声长吁,又拾起一块木桩,随口吩咐道,“既是匿名密函,便权当我没收到。王都谁登帝位,都与我无关。”
但雀儿不能再这么由着他了,“王爷,可是随信还附有一物。”
他眉间微蹙,略不耐烦地斜盯着她。雀儿这才从袖中唯唯诺诺地取出一只小小的绣花鞋。萧灼一头雾水地盯着此物,那是一只女童的鞋履,上头还有穿着过的痕迹。
面对此景,雀儿终是鼓起勇气,将隐瞒了两年的秘密和盘托出,“回禀主子,这是……这是小……小,小郡主的……郡主的鞋子。”
他仍未明其意,不走心地追问,“你在说什么?谁家的小郡主?”
第120章再不要离开我
独一人,驰骏马,自冰雪之境,赴去盛夏地。箭矢蓄在弦上整整两载,一朝终得破势而发,直奔她去。
‘我才不是她的跟屁虫。我只是不允许任何人拿我的子嗣威胁我。’他这般宽慰自己,又鞭策马儿加快了脚步。他孤身疾驰,甩开了所有随从,约莫半月后,终至荣城门下。
此处立足之地,正乃两年前别离的那家面摊。他千里奔袭的步伐,至此方踟蹰停下。首要之事,乃确定她们母女的安危,他遂登上城门,以哨音为号,召出离别时,遣与她的那群暗卫。
不稍多时,五六壮士闻声赶来,登顶参见主人。“王爷,您终于来了!属下已恭候多时!”
“速速告诉本王,究竟出了什么事?!”
“禀王爷,月余前,属下发现城中突然多了一群可疑人员,暗中打探娘娘下落。寻到娘娘后,也仅是尾随其后,并无加害之意。与其对峙时,却不料其武艺高强,我等不幸折损了三名弟兄。最终,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了一只,一只……”
“他们掳走了郡主的一只绣花鞋,对吗?”萧灼握紧拳头,双目炯炯地瞪着城门外通往王都的大道,“哼,本王已知晓一切。派你们来保护王妃,你们却成了她的心腹?她不准你们告诉本王她怀孕生子,你们便瞒上欺骗本王。你们所有人都被她收买了人心,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王爷,属下岂敢?”暗卫接着禀报,“好在我们两方对峙时,并未惊扰到娘娘。近日属下们更是寸步不离紧随娘娘左右,目前可以确认那群人早已离开了荣城。”
萧灼郁郁垂首,思量这幕后主使究竟意欲何为?究竟是谁能将他府中精锐重创至此,却又不强掳他的妻女以作要挟?显然这幕后之人城府极深,行事又不拘常理。他此刻毫无头绪,所有谜底唯有待他返回王都方能揭晓。
眼下当务之急,是确保她们母女的安全。“李沐妍此刻何在?”
“回禀王爷,娘娘这个时辰,应当在铺子里。”
萧灼解散众暗卫,仅留一人引路至其店铺。
途中,暗卫细述李沐妍这两年的近况。分别后次年初,她诞下一女,取名李环,乳名棠棠。她后又领着全家女子经营生意,当年怀胎九月时,还出门洽谈合作,日日起早贪黑,终将一个推车小摊,发展至如今城隍街上最负盛名的糕点字号。待赚足了钱,她又为乡里穷苦的孩子们,创办了一所学堂,命名为慈幼堂,不仅提供食宿,还延请城中秀才执教。短短两年间,她已成了全城闻名的人物。
萧灼至此方知,她离开他后,竟未有一日消沉。他心中悲哀油生,可转眼已至城隍庙旁。
暗卫指了指前头的路口,“王爷,路口那家瑞知香便是娘娘的铺子。属下带您进去。”
“不必了!”萧灼略显局促地拦下他。说实在的,他全然不知该如何出现在她面前。稍一沉吟,他挥袖道,“今日她由本王保护。你先退下吧。对了……”他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塞入暗卫手中,“这些银两用来慰藉牺牲的三名侍卫家属,另一部分给你们做赏钱。”
“王爷……”暗卫粗略估摸,手中银票千两有余。“这,这实在太多……”
他抬起手掌,不再让下属推辞。
与暗卫分别后,他独自靠近瑞知香的大门,有意无意地想掩人耳目,便随手在路边摊买了一把折扇遮面。他匿在角落,偷偷窥着招牌匾额上‘瑞知香’三字,心想着:这不是你的心血吗?为何不挂自己的名字?
他正走神时,那店里进了位熟客,一位招呼客人的姑娘热情地迎上前去,“宋大哥来啦?!来找二姐?”
“是啊,沐悦。”那宋大哥亦不拘谨,举了举手里的茶饼,“府上得了些好茶,想与沐妍一同品品。她人呢,在后院吗?”
萧灼心头一紧,这宋大哥是何人?为何能直呼她沐妍,还要与她共品茶?这沐悦……是她的四妹吧。此人为何能与她们姐妹这般相熟?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