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圆筒,七尺长,前细后粗,通体精铁,尾部有孔。
“火雨流星铳,”章衡轻声道,“昨夜试射,三百步外,可洞穿三层重甲。”
堂上众臣倒吸一口凉气。
包拯伸手欲摸,又缩回:“此等利器,若落入辽人之手……”
“所以,”章衡环视众人,“臣需在座诸公联名具奏,设‘火药监’,由皇城司、枢密院、三司共管。今日之审,审的不止是三十万贯,更是我大宋未来三十年的边防火种。”
一句话,把众人的呼吸都提到了嗓子眼。
程琳缓缓坐下,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
他不是在求火,他是在点火。
子时,三司衙门的灯火终于一盏盏熄灭。
雪停了,月色如洗,照得庭院里的算盘珠子像一地碎银。
最终决议,以三司使程琳、御史中丞王尧臣、开封府尹包拯三人联署,呈报官家:
一,查封王拱辰家产,抵银八万贯;
二,追缴辽商货款,限期十日,逾期以“通敌”论;
三,设河东军资所,章衡以状元身份兼摄,赐银章一枚,可首奏天听;
西,设火药监,由皇城司提举,枢密院、三司副之,首造火雨流星铳三百支,所需硝石、硫磺、木炭,优先调拨;
五,永利柜坊一案,由御史台主审,开封府协办,涉案人员一律羁押,待秋后处断。
五条决议,墨迹未干,便由八百里加急送入大内。
章衡走出三司衙门时,天边己泛起蟹壳青。
老仆抱着空匣子跟在后面,小声问:“郎君,三十万贯的欠条……”
章衡笑笑,从袖中摸出那张薄纸,在晨光中轻轻一抖。
欠条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
“今收到河东军资所归还银三十万贯,本息两清。皇祐元年腊月初三。”
落款:皇城司。
钤印:皇帝私玺。
老仆目瞪口呆:“这、这何时盖的印?”
章衡负手前行,声音散在雪雾里:“昨夜,官家召我入宫,赐了半块桂花糕。”
“……就这?”
“就这。”
街角,一辆青布小轿早己等候多时。
轿帘掀开,范仲淹披着狐裘,手里捧着一只暖炉。
“如何?”
章衡拱手:“幸不辱命。”
范公点头,递过一封薄薄的信:“辽国南京留守耶律重元,托人送来的。说愿以三百匹战马,换你火铳十支。”
章衡接过,指尖在信笺上轻轻一弹:“战马?不,我要羊毛。”
“羊毛?”
“对,”章衡望向北方,眼中映出雪原与晨曦,“一百万斤羊毛,换他十年不敢南顾。”
轿子缓缓启动,车辙碾碎薄冰,发出清脆的裂响。
章衡忽然想起穿越那一夜,天穹赤焰如轮。
如今,轮到他点火,烧出一个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