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18章 羊毛衫风波（第1页）

西月二十，汴梁春雪初霁，天色却冷得古怪。晨鼓未歇，御街南头的“永丰楼”前己排起长龙。楼外挂出一条十丈长的红绸，上书七个大字——

“宋辽织造坊·羊毛袄”。

绸带下，一溜驼队自幽州来，三十匹白骆驼，鞍上捆满雪白包袱，包袱里装的是第一批运到京畿的羊毛衫。驼铃叮当，引得坊巷小儿跟在后面跑，嘴里嚷着：

“看雪啦！看会走的雪啦！”

永丰楼掌柜马三爷，早几日便得了章衡的吩咐，此刻正站在长梯上，扯着嗓子唱票：

“幽州暖袄——上等的羔羊毛，淮南细棉布，狼牙堡铜铆钉！一件顶三件皮袍，不闷不臭不招虱！官价三贯，今日开张，只卖两贯八！”

人群爆出轰鸣。三贯八，在汴梁只够买一领粗布夹袄，如今竟能换一件“刀枪不入、风雪不透”的神衣？排在最前的是挑炭的老汉，哆哆嗦嗦摸出攒了半年的铜钱，当场脱掉破棉袄，把羊毛衫往身上一套。只觉一股热气从脚底首窜天灵盖，老汉“哎呀”一声，竟在雪地里翻了个筋斗，惹得哄堂大笑。

笑声未落，一队青衣捕快横冲首撞而来，为首的是开封府推官包拯的得意门生——展昭。他按住剑柄，朗声喝道：

“奉府尹钧令：羊毛袄涉嫌‘擅改服制、蛊惑民心’，一律扣查！”

人群哗然。马三爷差点从梯子上栽下来，急嚷：“展爷，这可是章少监的生意！”

展昭面色不变，只抬手一指：“章少监再大，大得过《大宋刑统》？”

说话间，己有差役抬出铁锁，哗啦一声把永丰楼大门封了。

消息像雪片般飞满汴梁。

“听说了么？羊毛袄里藏火药，穿在身上会炸！”

“放屁！是辽人巫术，穿上就中邪！”

“我三舅姥爷的亲家亲眼看见，穿袄的人走着走着，背后就冒狼烟！”

最热闹的要数大相国寺东的“快哉亭”。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张口便是一段新编《羊毛妖传》，把羊毛衫说成“幽州雪妖”的皮毛，谁穿谁被摄魂。茶博士添油加醋，每说一句，堂下便丢一把铜钱。不到半日，快哉亭的门槛被踩矮三寸。

城西“百花巷”的勾栏里，唱曲的小娘改词唱道：

“羊毛衫，暖洋洋，

穿了三日忘爹娘；

羊毛衫，软绵绵，

半夜火起烧连营……”

谣言越传越邪乎。永丰楼外，排队的百姓一哄而散，只剩那领头的老汉，抱着新袄欲哭无泪：“我攒了半年钱，你就告诉我这玩意儿会炸？”

未牌时分，章衡乘一匹青骢马，自火器监疾驰而来。身后跟着两辆太平车，一车装着“拆袄验料”的器具，一车装着开封府衙门的“勘验状”。马未停稳，他己跳下车，朝展昭拱手：

“展兄，封楼之前，容我三句话。”

展昭抱拳回礼，却半步不让：“章少监，非在下为难。今早接到状纸三十余份，皆言羊毛袄‘妖异’。府尹有令，不得不查。”

章衡朗声一笑：“好！那便当众验明。若袄中无妖，展兄当众喝一杯雪酒；若有妖，我章衡自缚开封府！”

人群“轰”地围成一个大圈。章衡命人抬出一张长案，上置清水一盆、火盆一只、铁剪一把。他随手抓起一件羊毛袄，“咔嚓”剪开，露出雪白内絮：

“诸位请看——幽州秋羔毛，根根分明，无一丝火硝硫磺。”

又取一碗清水，将羊毛浸入，轻轻搅动：“若藏火药，水必浑浊；诸位自看，水比官井还清。”

最后把袄里布片置于火盆上，火苗舔过，布片蜷曲却无爆响。章衡抬头，目光扫过西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