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4章 黑夜（第1页）

“天快黑了！”小豆子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扒着缝隙往外看，“灰雾变浓了，‘夜啼’要开始了！我们得赶紧决定，是冒险留在这里，还是去找个小安全屋碰碰运气？我知道有个地方，看门的老乔有时候心软，但至少要一块像样的晶珀或者等价的食物才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个铁盒，眼神挣扎。

白墨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渗入车厢，外面的能见度己经变得极低，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短暂尖锐、像是玻璃摩擦的怪异鸣叫，旋即又被死寂吞没。危险的气息，比白天浓郁了十倍不止。

狐耳少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的冰凉力量。他看向小豆子，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小豆子，”他开口，声音还带着稚气，却多了一丝决断，“你的晶珀留着。我们…或许可以试试别的方法。”他想到的是或许能在附近找个更隐蔽的角落。

小豆子却用力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明显的恐惧：“不行的！白墨，你不知道晚上的恐怖！自己找地方躲…十有八九会被发现！那些夜行诡异对‘生气’特别敏感！只有‘安全屋’…只有那种被‘规则’保护或者有强大‘烙印’的地方才相对安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但是…安全屋也不是白待的。老乔那里算好的，只收实物。有些安全屋…尤其是那些据说本身就很古怪的…它们保护你，但也会…‘偷’走你一些东西。”

“偷东西？”白墨不解。

“嗯，”小豆子点点头，眼神有些晦暗，“有人说，待一晚会感觉特别累，像是好几天没睡觉，生命力好像流失了一点；有人说，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吸收的‘珀血’效果变弱了，力量倒退；还有人说，甚至会做很可怕的噩梦，梦里会丢掉某些记忆片段…大家都猜，是不是安全屋本身就在汲取住在里面人的‘某种东西’来维持它的‘安全’…所以没人敢长期待在同一个安全屋。”

白墨听得心里发凉。这诡异世界果然处处是陷阱，连安全都是明码标价，而且支付的可能是比物资更宝贵的东西——生命力、力量、甚至记忆。

“那…那巡逻队占着的那个大的呢？”白墨追问。

“他们那个好像最‘干净’，代价最小，据说是因为他们有个很厉害的‘守护型’序列能力者，加上人多势众，能用别的方法抵挡诡异。所以进去的门槛才那么高。”小豆子语气里有一丝羡慕，但更多的是无奈。“我们这种，根本没得选。”

就在这时，外面那玻璃摩擦般的尖锐鸣叫再次响起，而且似乎更近了！同时，浓雾中隐约传来了低沉的、像是野兽喉咙里发出的威胁性咕噜声，还有什么东西拖曳在地上的窸窣声。

小豆子浑身一颤，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了：“它们来了！必须走了！去老乔那儿！至少…至少只是付出晶珀！”他几乎是哀求地看着白墨，生存本能压倒了一切。

白墨看着小豆子惊恐的样子，又感知着外面迅速变得危险的环境，他知道犹豫就会送命的道理。他看了一眼自己小小的手掌，那点微薄的冰雪之力，在真正的夜晚恐怖面前，恐怕不堪一击。

“好，我们去老乔那儿。”他做出了现实的选择。变强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不仅仅是为了对抗诡异和恶人，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摆脱这种连“安全”都需要支付昂贵且诡异代价的困境！

两个小小的身影迅速钻出隐蔽点，小豆子熟门熟路地带着白墨，几乎是贴着墙壁的阴影，屏住呼吸，朝着某个方向快速移动。

浓雾如同活物般涌动，遮蔽着视线，各种难以名状的怪异声响从西面八方传来，有时远有时近。白墨的狐耳紧张地转动着，捕捉着每一个危险的信号，尾巴上的毛因为应激而微微炸开。他甚至瞥见不远处雾气中，有一道细长的、如同扭曲黑影般的生物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他们拼命奔跑，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由厚重金属板和粗大铆钉加固的废弃设备间门口，挂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用某种奇异晶珀驱动的灯。一个头发花白、缺了颗门牙、眼神浑浊的老头，正揣着手蹲在门口，似乎就在等他们这样的“客人”。

那里就是“安全屋”，一个需要支付代价才能获得短暂喘息的地方。

白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令人不安的、被各种诡异声响和蠕动阴影充斥的浓雾黑夜。

小豆子拉着白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那扇被昏黄晶珀灯照亮的厚重铁门前。老乔，那个缺了门牙的老头，依旧揣着手蹲在那里，浑浊的眼睛懒洋洋地抬起来瞥了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扫过小豆子，最终却定格在白墨身上。那对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显眼的银白色狐耳，以及那双因为紧张和夜晚光线而显得愈发剔透的赤瞳，让老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和…某种估量。

“啧，小豆子，这次还带了只…稀罕的小狐狸？”老乔的声音沙哑，语气却比平时多了一丝玩味，“规矩懂吧？一人一块‘标准份’的晶珀，或者等值的玩意儿。这小东西…算你一份半。”他故意抬了抬下巴，指向白墨。

小豆子脸色一白，赶紧从铁盒里掏出那块稍大些的、微微散发着寒气的晶珀，又连忙拿出另外两块最小的碎晶珀，哀求道：“乔爷爷，我们就这点…这块大的够标准份了，这两块小的…他、他刚来，什么都不懂，能不能…”

“少废话！”老乔不耐烦地打断，但眼睛还是盯着白墨，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物件，“要么交钱，要么滚蛋！老子这又不是善堂！”

就在小豆子急得快哭出来时，白墨忽然上前一步。他被老乔看得有些不自在，耳朵下意识地抖了抖，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我们只有这些。如果不够，明天…明天我们找到更多，再补给你。”

他说话时，那双赤瞳在昏暗光线下仿佛有微光流转，带着一种与他稚嫩外表不符的认真。或许是“雪狐”序列自带的气场，或许是他那过于出色的外貌和非人特征带来的错觉，老乔盯着他看了几秒，竟莫名觉得这小子不像在说谎，甚至有点…顺眼？

“哼，小狐狸崽子倒会说话。”老乔哼了一声，一把抓过所有晶珀，侧开身子，“算老子今天发善心！赶紧滚进来！别把‘夜游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