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听见这地名,斜眼看了看他,撇了一撇嘴角,最终没吭声。
阿宝握了握蕴薇的手,压低声音说:“我们先去拿点东西。”
到了地方,门卫看到阿宝,点点头。
蕴薇跟着阿宝进去,这地方现在冷冷清清,走廊上几乎看不到人。
他们上了二楼,走到一扇被封锁起来的门前,那门上还贴着“山田实”的铜质名牌,阿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蕴薇有些吃惊:“阿宝,你怎么会有他的钥匙?”
阿宝只说:“在这种地方做事,总要留条后路。”
不过短短几天,里头已经攒了一层薄灰,阿宝绕过山田吊死的那张办公桌,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后头露出了一个小保险柜。
看到蕴薇发怔,阿宝边输密码边笑着解释:“山田桑的小秘密不止这一个。”
保险柜应声而开,里头除了几沓美金,还有一把德制手枪,阿宝一并拿起来,塞进了外套内袋。
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又走出了门去,走到路口,阿宝又拦了一辆黄包车,对车夫说:“去华懋饭店。”
他回头对蕴薇笑:“反正花的是死人钱,不如花得痛快点。”
蕴薇看了看他,不知怎么,竟也笑了。
到了华懋饭店,前台制服笔挺的职员抬头看了看他们,用一种客气而疏离的口吻询问需要什么房间。
阿宝说:“要最好的。”
那职员盯着他,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阿宝掏出一沓美金扔在了大理石台面上:“够伐?”
他们乘着那部据说全上海最先进的奥的斯电梯上楼,电梯操作员熟练地摇动手柄,栅栏门缓缓拉开又合上。
电梯一层层上升,最后停在七层。
客房门一开,全套英式深色木质家具映入眼帘,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铜架弹簧床。
阿宝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厚的天鹅绒窗帘俯瞰底下,夜色下,黄浦江像一条黑色的丝带蜿蜒而过,对岸的浦东只剩模糊的轮廓,远处几根烟囱在夜空中明灭着星星点点的红光。
他笑笑:“这下整个上海滩都在脚下了。”
蕴薇却懒得看风景,她累坏了似的,就躺到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去,舒展四肢摊平了。
过了会儿,阿宝躺到她边上,也摊平了。
两个人都闭起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里,蕴薇忽然问:“阿宝……我10岁那年,你抢过我一顶帽子,你还记得吗?”
阿宝说:“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我抢你的帽子……也不全是为了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