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拨弄着取暖的碳炉子,又从衣兜里掏出两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红薯搁在上头烤着:“嗯,记得。”
蕴薇拿帕子沾了沾嘴角,眼睛一下子弯成了月牙儿。
阿宝把碗筷送回去,再回来时,碳炉子上的红薯都烤出了香味,蕴薇还埋着头,一丝不苟地打着算盘珠子。
他用火钳夹起一个红薯,扒开焦黑的红薯皮,稍微晾一下,就递到她跟前:“张嘴!”
蕴薇头都没抬,下意识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甜得直眯眼。
阿宝自己也吃了一口,一边说:“慢死了,大小姐对个账要对到三更天?”
蕴薇刚要辩解,他却又剥开一层红薯皮送到了她嘴边:“快趁热吃,凉了就不甜了。”
等全忙完,真像阿宝说的,快三更了。雪已经停了,风却刮得更猛。
蕴薇边走边冻得忍不住跺脚:“娘婆说得真没错,化雪天比下雪还冷。家里的汤婆子怕是撑不到后半夜。”说着,偷偷看了他一眼。
阿宝只笑了笑:“那早点睡,多备几个汤婆子。”
蕴薇抿抿嘴,不再说话。
这夜里,确实是冷,门窗都闭紧了,冷气却还无孔不入地透进来,那汤婆子果然没多久就温吞了,棉被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冰,越盖越冷,蕴薇却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突然听见门闩的响动时,她还以为在做梦,糊里糊涂睁开眼睛,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子,还没反应过来,被子就被一把掀了开来,阿宝毫不客气地往里钻着,一边说:“太冷了,我那屋子冻得像冰窖。”
抱住他的瞬间,蕴薇一下子哭了出来。
阿宝伸手揉她头:“看书写字开心吗?大小姐。”
蕴薇小动物取暖似的往他怀里直钻,一边反问:“那你跟人去吃酒吃到天亮开心吗?”
阿宝笑着,作势要起身:“开心啊。我又要去了。”
蕴薇死死地抱着他,把脸深埋在他怀里,突然张嘴,用力地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呜呜咽咽着说:“你敢跑……敢跑掉试试看!”
他被她吊得透不过气来,从颈窝到肩侧都蹭满她的眼泪,看着胳膊上那个深深的牙印子,心却一下子软了,满脑子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念头:丢不开了。去他妈的。过一天算一天吧,管它将来怎么样。
倒春寒的日子,连着好几个夜里阿宝都来。
这一日,明显天没那么冷了,蕴薇还是照常把铺盖挪开半边。她点着灯看了半宿书,夜都深了,她熄灯躺下,却没半点睡意,突然听见门闩“咔嗒”轻响,她忙翻过身儿,眼一闭,假装睡得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