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半晌,宋老三通红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愤恨与不解。
他猛地抬头,哑着嗓子说:“不对劲……这事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何氏抽泣着问。
“他们是故意的!”
宋老三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布,绝对不是我染成这样的!是他们故意找茬,就是想整我们!”
“整我们?”何氏愣住了,“为什么啊?我们老老实实干活,从不得罪人,主家为什么要整我们?”
是啊,为什么?
宋老三也想不通。他们就像地上的两只蚂蚁,无权无势,身无长物,主家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又何必费这么大功夫设个局来陷害他们?
图什么?
夫妻俩相对无言,只剩下无尽的迷茫。
赔,赔不起。
不赔,家就要没了。
家没了,河儿在官学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上了学……
一想到儿子,夫妻俩的心更是像被刀割一样。
就在他们陷入绝望的深渊时,院外传来一阵马车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门口。
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响起:“爹!娘!我回来了!”
是宋河!
夫妻俩猛地一惊,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强装出笑脸。
“河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旬休才能回家吗?”
宋老三迎了上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门帘掀开,宋河跳下马车,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官袍、气度威严的中年人。
正是青州知府,卢炳章。
李渔突发奇想,要对宋河进行每日放课后的单独特训,连晚上的休息时间都要占用。
卢炳章得知后,便主动提出,今晚先用自己的马车送宋河回家一趟,取些换洗衣物,也让家人安心。
这自然是他的示好之举。
他早己从李渔口中听闻宋河家境贫寒,在族中地位微妙,特意亲自跑这一趟,就是要做个姿态给宋家的主事人看:
这孩子,我卢某人保了。
谁知,一脚踏进院子,看到的却是这般景象。
院内一片狼藉,宋老三夫妇眼圈通红,神情憔悴。
卢炳章眉头一皱。
“宋兄弟,弟妹,这是怎么了?”
宋老三夫妇看到一个官老爷跟着儿子进来,还口称兄弟,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跪下。
“大……大人……您是……”
“爹,娘,这位是卢伯父,也是咱们青州的知府大人。”
宋河连忙扶住他们,平静地介绍。
知……知府大人?!
夫妻俩脑子一片空白,又惊又怕,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自家的儿子,怎么会和知府大人扯上关系?还被知府大人亲自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