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又只见季旷柔闭着眼睛出声道。
“今日你睡里侧,先将就一晚,明日我命人给你收拾出一间侧房,日后你便住在那里。”
闻言,相泊月怔愣一瞬后,沉声应了声好。
待全部收拾完毕后,相泊月站在了那两对灼灼燃烧的龙凤喜烛之前。
往日相泊月在家中,曹氏知晓他怕黑,所以天刚擦黑便会多燃上几根蜡烛在他房中,一直燃到天亮才会撤去。
可现下这里是安定王府。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他怕不怕黑。
就在他下定决心想要剪灭烛芯的前一刻,只听榻上本该已经熟睡的季旷柔突然出声言道。
“你不是俱黑吗,今夜便不必熄了。”
省得他夜半怕极,再慌不择路地往她被子里钻,像上次那样搅得她睡不好觉。
闻听此言,相泊月猛地抬头望向季旷柔,曜黑的瞳孔有一瞬时的惊颤。
下一刻,他蓦地蹙眉,只觉得心口处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撩拨了一下。
这种怪异的感觉使得相泊月一时有些惊慌,他难耐地吸了口气想要缓解。
却发现从胸口处泛起的酥麻早已紊乱了他的呼吸,就连四肢也跟着乏软起来。
恍若陷入一团柔软的棉花中、缠得他寸步难行。
良久,相泊月才平复好情绪,无意识地抿紧了唇,一步步走至塌边。
在抬脚上榻前,他又回身望向那两根粗壮的龙凤喜烛。
目光不期然地落到了它们下方摆着的一把剪刀与一剖两半的匏瓜之上。
相泊月这才恍惚忆起,他与季旷柔还未同寻常妻夫洞房花烛夜时那般喝交杯酒。
也未进行结发。。。。。。
夜色漆黑,整个安定王府都处在一片静谧之中。
换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让本就睡眠极浅的相泊月更是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难耐地动了动锦被下紧张到有些僵直发硬地四肢。
就在这时,身侧正安稳睡着的季旷柔突然动了一下。
相泊月蓦地停住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
只见她蹙起了那双好看的长眉,好似甚是不习惯在这光亮的环境下入睡。
甚至在睡梦中还无意识地抬手搭在了眼睛上想要遮光。
见状,相泊月思索一瞬后,缓缓起身下了榻。
将那对已经燃了一半的龙凤喜烛给剪灭了。
灯芯掉落的刹那,房子随即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夜中。
相泊月的呼吸也随之急促了起来,他蓦地攥紧了双手,稳了稳心神后才缓缓向着季旷柔睡着的床榻走去。
借着窗外隐约的月色,相泊月看清了女人微蹙的眉头已然舒展,挡在眼睛上的手臂,不知何时也已经放下了。
他悄悄地吁了口气,唇角无意识地向上勾起。
可随即,又被很快地被抿平了。
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相泊月重又躺在了季旷柔身侧,入目皆是漆黑一片。
烙印在灵魂中的那股恐惧开始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伸出无数触手企图将他拉入深不见底、命为寒冷与黑暗的沼泽。
一时间,相泊月胸前的锦被边缘被他的双手握攥得有些扭曲变形。
就在内心即将被恐惧彻底击溃的前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