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这支烟只剩离滤嘴很近的小小一截,宁书禾把烟摁灭,扔进垃圾桶里,蹲身将垃圾袋系好,套上外套出门。
雨幕重重,宁书禾推门的一瞬间便被风裹着雨水浇湿了裙摆,所幸出门时换了双防水的鞋子,她站在屋檐下,撑起伞。
寒风中,她穿过马路,沿街走了两百米左右,把黑色垃圾袋扔进街角的垃圾桶里,又转身走向另一个路口。
不是24小时便利店,因为下雨,店里只有一位值守的店员,看见有客人过来才匆匆从躺椅上起身营业,宁书禾朝着收银台的方向笑了笑,一边在店门口的地毯上搓搓脚,一边收起雨伞放倒在地上。
拿了两瓶罐装啤酒,两盒女士烟,还有一个新的点火器。
刷脸结帐,重新撑伞往回走,雨下得更大,能见度极低,等回到画室,她注意到有车挡在门前,是辆库里南,正规律而有序地打着双闪。
宁书禾眯了眯双眼,视线重新聚焦,本想去敲窗提醒,却蓦然注意到它的车牌号。
脚步一顿,再朝那车过去,她走近了才看见有人站在门口,背影清介孤拔,提着个杂志大小的箱子。
男人没有撑伞,未能被屋檐遮挡的一半身体直接淋在雨里,却好像浑然不知地抬手重新摁下可视铃,屏幕亮起,光线十分微弱。
他没有得到回应。
傅修辞眉心蹙起,低头看眼手机,同样没有任何消息,已然抬手,本想再摁下可视,却隐约听见有谁的声音。
“三叔。”
傅修辞呼吸微滞,转身,如雨夜般阴郁潮湿的情绪一扫而空。
宁书禾正站在阶下,将伞面费力举高,替他挡住了雨,可她自己分明也被浇了满身。
傅修辞伸手握紧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人拽到廊檐下,注意到她的外套和裙摆正缓缓往下淌水,他伸手替她拍下。
隔着轻薄的布料,宁书禾感受到他掌心冰凉的温度,再看清他饱经风霜的倦色,她微微张了张口,却没能出声,只默默将伞收起放进门口的滤水兜篮里。
开门,再伸手将他手臂一捉,拉他进去。
“不知道三叔要过来,刚刚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宁书禾解释。
傅修辞垂眸,看眼她提着的透明袋子里的东西,既她不问他为什么过来,他也不想主动提。
她总躲着他,他要是再不来一趟,恐怕日后再见她比登天还难。
他的语气很淡:“给你发了微信。”
宁书禾愣了下:“什么时候发的,我好像没收到。”
“两分钟前。”
“……”
“出去没带手机?”看她愣住,傅修辞不禁笑道。
“没有,外面下着雨,还要提袋子,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拿。”
说罢,宁书禾停在走廊尽头,转过身看着他,忽然张开双臂。
傅修辞微微一怔。
宁书禾没有错过他的反应,不由得笑了,才说:“只有这一件外套,没有口袋。”
说罢后,就带着他径直穿过花房,去了后头她自己住的地方。
花房的玻璃上印着线条状的水渍,导致视线模糊,却隐隐能瞧见远处的大片梧桐林泛起薄濛的雾。
好似天地纠缠,以细而绵的雨丝为介,藕断丝连,不死不休。
宁书禾随手揿下主灯开关,再从柜子里取出一双新的一次性拖鞋放他脚下,笑说:“前几天刚买的。”
“经常有人过来住么?”
宁书禾起身,看他随口一问的表情,于是回答说:“嗯,朋友经常过来。”
傅修辞面无表情:“祈年?”
宁书禾愣了下,才回答:“不是,先进来坐吧。”
外头暴雨如注,屋内灯火融融,关上房门,窗外的一切声响尽被隔绝。
傅修辞没再追问,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转而打量起她这住处,地方不大,能看出来只是个临时住所,却很有生活气息,被她收拾得很干净,窗台上放着几瓶鲜花,傅修辞不懂,但也能看出和花房里的是同个品种。
这地方被她拾掇得真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