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明慕回到太平宫之后,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强烈打击,嘴里嘟嘟囔囔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我单知道太傅身手过人,不似文官,我不知道她对学生也是如此。我今日上课,赌约输了,问她有什么要求。
“太傅心肠很好的,原以为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于是问她有什么要求。却说让我从三月起,每日早早起床,进行锻炼早课。”
他语气渐渐低沉,几乎要呜咽,说不出话来。
早朝的时间被推迟过。冬日凌晨起床,简直是一大酷刑,明慕尚且如此,更何况宫城之外的文武百官?燕都冬日天气极冷,几乎滴水成冰,一路上就算坐在轿子中,身边有火盆,也算不上舒坦。
年老的官员不少,或者说,文官就是靠资历熬上来的,五十多岁的比比皆是,六十岁以上的也不少,反而年轻一些的官员,还没到上朝的时候。
假若冻病了可如何是好?
所以入冬之后,明慕就直接推迟了早朝的时间,从天还不亮的凌晨,变成温暖一些的上午,起码一路上不那么劳累。
各个衙门也拨了足足的炭火,不叫人冻病、冻伤。
今年有了煤炭这一新能源,且价格和木炭相差无几,在燕都,原煤的价格还比木炭低一些,只是要自己回家先行处理。因此用煤炭的百姓不少,冻死的人也大大减少了。
虽然很荒谬,但这的确是事实——就算在燕都,每年也不乏有人冻死。
话扯远了。
在早朝推迟的前提下,太傅提出了晨起锻炼的要求。
太傅自己还不觉得什么,她已经够宽容的,都没立刻开始,而是从三月开始,要知道,三月的天气已经逐渐热起来了。结束则是在五六月份,那时已经迈步到夏日,若是再锻炼,防止暑热入体。
燕都是没有秋日的,也就是说,明慕只需要从三月开始晨起锻炼,一直到五月中旬,就算结束。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但对于好不容易逃离了早朝,可以稍微赖床的明慕来说,简直是天降噩耗——
怎么当了皇帝还要早八啊!
还不止早八,简直奔着早六去了!
所以,他回来之后就唉声叹气,一时间,居然分不清太傅和奏疏,谁给他的打击更大。
任君澜倒是仔仔细细地听完了明慕的抱怨,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着明慕的后背,试图给予一些安慰:“没关系,两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
明慕幽幽地看了对方一眼,扑上去,对方也顺他意思地倒下,装作不敌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高兴?说!”明慕压低了声音,装作很凶的样子。
别当他什么都听不出来!对方分明是在心中偷偷高兴,语气都是雀跃的。
生活了一年多,他早早就明白了任君澜的种种语气,几乎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任君澜眉目都带着笑意:“也还好。”
“还好?”
“好吧。”他顿了一下,说,“应该说挺好的。”
“你怎么这样!”明慕骑在他身上,张牙舞爪地去吓唬他,“我一点都不喜欢早起!”
“可是小囝的确需要武课。”任君澜倒是很诚恳,道,“冬日需要修生养息,春日自然要多多运动。”
不知什么时候,他对养生这一套如数家珍,细细道来:“《黄帝内经》中记载,春日为……”
“好了好了。”明慕堵住任君澜的嘴,不想再听那些云里雾里的话。
人的本性就是喜好享受,他、他也逃脱不了。
明慕有点心虚。
实际上,就算是冬日,澜哥也雷打不动每日去校场,他心里还惊叹过,不过很快沉溺于美色之中了。
而自己则是舒舒服服地呆在宫殿中,每日的活动量就是从宣政宫到太平宫,再从太平宫到宣政宫,两点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