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砚站在门口,脸色一寸寸冷下去。他抬高声音:“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
“那你说,她那只手怎么办?”
声音从前排传来,是一个裹着黑围巾的青年,高举报纸,用力一挥,白纸在空中划出一道拱线:“你家厂房出了事,现在才来演好人,晚了!”
罗炽南冷冷地看了沈时砚一眼,没说话,只把手从臂间抽出来,缓缓地拍了两下手。
嘭——嘭——
掌声像响在空罐子里,带着挑衅的节奏。
罗简站在木板上,面色发白,她看了看兄长,又看了看蔚青,喉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沈公子啊,沈公子。”罗炽南往前走了半步,人群给他让出了一条细细的路。他上前盯着沈时砚,声音带着压着火的冷笑,“站在我们对面的时候,可算是有沈家人的样子了吧?”
沈时砚眼神紧了一下,话一出口带着火:“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叫你别插手。”罗炽南往人群中指了指,“你看清楚了,这不是你家院子,是我们的命。”
“我不是想干什么。”沈时砚的声音也拔高,“我是想让你们冷静下来。你们的工友的赔偿我们一定会给!”
“她叫阿雯!”罗炽南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炽热如火,“你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就别来装样子!”
“我不是……”沈时砚张了张嘴,话却像卡在喉咙。
这时,有人从后面喊:“你们知道这个厂以前死过人吗?”
这句话像石头砸进一潭水,四下炸出声音。
“她有名字!”
“她不是厂里的螺丝!”
“她是人!”
“你们还记得吗!”一个粗哑的女声在人群后头喊起来,“去年我哥冬天也是在这厂冻病的!说是‘胃寒’,其实是因为守夜十小时没热水喝——厂里说‘他不是正式工’,一分钱没赔!”
这一句话仿佛扯开了陈年旧伤,立刻有人跟着喊:“前年,我嫂子手指被机器夹断——她也是‘试用工’!不给报工伤!”
“你们永丰早该倒闭!”
“让东家出来说话!”
沈时砚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人群开始沸腾。
“那个女孩呢?阿雯在哪?”
“是不是已经死了你们才怕了?”
陈蔚青想要往前走:“大家先听我说——阿雯在医院——”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潮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