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多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仔细回想,那无数个湮灭在时空反复之中,徒劳重复的奔波岁月,加起来竟然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他已经许久不曾回到少时的住处。
白术前来为两人查看恢复情况,叫上了江问雪,还推着净缘,三人一起造访。
轮椅吱呀呀响,净缘显见是不情愿来的,不住地抱怨:“你俩要来就来,非要捎上我,万一撞上什么不合适的场面……”
“就是担心撞上不合适的场面,所以才捎上你。”
白术说着,便看见李无疏两眼抓瞎,在院中到处摸索。
既然李无疏都起床了,看样子不会有什么不合适的场面。
他把轮椅一丢,就过去问李无疏情况。
阮柒长身立于门前,两眼紧跟李无疏,即便白术过去照看,他也不能放心移开视线。
一见阮柒,净缘就满腹牢骚,江问雪倒是热情:“阮道长,身上伤可都好了?”
阮柒点点头。
净缘道:“伤也好了,眼睛也好了,什么时候看账?”
阮柒问江问雪:“李刻霜呢?”
“宗主在不冻泉闭关静坐,不知是有什么心事,整整三天都没起身一步。”江问雪笑着道,“阮道长今日看起来起色好多了,头发都比往日更有光泽,摸起来一定和上好的丝绸一样。”
江问雪一贯嘴甜,见谁都夸。
阮柒鲜少被人称赞外貌,头一次被称赞,还是与江问雪初次相见,对方当时也是称赞了他的长发。
后来他发现李无疏总喜欢摸他头发,他才知道,自己的这头青丝可能是真的很讨李无疏欢喜。
李无疏未醒的那些年,他长发疏于打理,略显黯淡。
其实阮柒清透的双眼更加耀眼夺目,江问雪才与他照面就注意到了,但她思忖再三,决定避开这个。
白术给李无疏探了探脉,点头道:“你与不冻泉的极阳灵气相性颇佳,才不过一日热毒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不愧是太微宗修为造诣最高的参阳仙君——”
“指点过剑法的弟子!”李无疏急忙补充道。
白术自知失言。
他不知道李无疏为什么坚持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想必是有什么不能言明的缘由。
不过现在,李半初就是参阳仙君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
白术又道:“幸好有那手札,不然我当真无计可施。阮道长也不会这么早醒来。”
“那手札从何而来?”
“一个自称‘抱朴子’的医修所赠……”白术神色顿了顿,犹豫着道,“这年头医修都流行雪中送炭了么?先前还有一名游医,竟能尝出我的药方不对,还提点了铜板两句。我想,会不会是……”
“你觉得是应惜时?”
当时李无疏在天心宗,也是一名游医出手助他缓解失温症,不然太微宗修为造诣最高的参阳仙君,恐怕要冻死在天心宗。
“他既然隐姓埋名,想必是不愿来见我们。”李无疏道。
白术知道他说得对,心里不免一阵黯然。
山中风云异变,半个时辰前云洛山还风清云朗,现下已经瞧不见太阳了。
好在并无大风。江问雪端来茶盘,给门口闲坐的三人各斟上茶。
净缘从袖中掏出了一份账本一样的册子,隔着大门五尺宽的大门递给阮柒。
无相宫的现任宫主眉角不可查觉地一跳,并不去接,而是问道:“是什么?”
“司徒衍阵营的名册!你以为是什么!”
阮柒这才接了,翻开扫了一眼——
瑶华境,方琼玉。
万紫阁,戚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