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疏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因为想起阮柒才警告过自己,不要再招他。
“捆你的时候如何?”阮柒捏着他下颌,迫使他面朝自己,温声问道,“怎么不说下去?”
李无疏感到威胁,身体本能紧绷,打死不开口。
阮柒便又放了他:“我给你选了一条白色。和你平时穿的一样。”
他点头:“都行。”
穿戴整齐,阮柒的手撤了回去,李无疏感觉对方整个人安安静静,似乎正在审视着自己。
这下两人暂时都找不到什么借口彼此揩油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阮柒忽然又拨开他衣领。
“干、干……干什么?”
才穿好的衣服,为什么又要剥开?
李无疏心想,十年过去,阮柒的癖好变得陌生了。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阮柒却一扫方才的轻松适意,语调变得肃然:“你忍一下,会有点刺痛。”
“啊?”
话音刚落,阮柒似乎咬破了什么,随后濡湿的指尖落在他左侧锁骨下方。
李无疏感到那个地方有一点灼热的刺痛,刺痛感慢慢延伸,走势如同符文,但李无疏的感官并没有细微到可以捕捉它的踪迹。
片刻之后,阮柒撤了手。
李无疏在自己皮肤上摸了一圈,分明阮柒是用指尖鲜血写下的咒文,那里却光滑一片,什么都摸不出来。
细微的刺痛感还未残余在此,他感觉自己像被烙上了一个烙印,当然,这种疼痛并不似烙铁那般滚热难忍。
李无疏曾与阮柒立下誓咒,要改变天道,将阮柒从天道代行者的命运中解除。
那个誓咒也是在这个地方留下了咒印。后来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誓咒自然解除,印记也随之消失。
“这是什么?”他摸了又摸,不禁好奇发问。
“一个普通术法。”阮柒语气随意,像是在谈论云洛山的天气,“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喊我的名字,心中想要见我,我就会来见你。”
“……”李无疏张了张嘴,一时难以言语。
突破空间的限制,能让人随时随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种术法在阮柒口中,竟然成了一个普通术法。
这个普通术法,这个重逢的见面礼,是他们相识以来,阮柒赠他最好的礼物。
他敞着领口,呆呆地站在那里,语塞了许久之后,终于蹦出了两个:“阮柒。”
开口第一句,是喊阮柒的名字。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喊我的名字,心中想要见我,我就会来见你。
“阮柒!”他又连着喊了一遍。
“我在这。”
李无疏伸手一把抓住他,感觉像亲手抓住了一场支离破碎的梦:“你这神棍,算卦不行,术法倒是很有效。”
阮柒并不介怀,让他将头靠在自己胸口:“说明你想要见我的愿望足够强烈。”
“你能感觉到,我想见你?”
“我能感觉到。”
*
阮柒心眼之术的口诀要点教给李无疏。李无疏记在心里,尝试了几次,却无甚效果。阮柒让他不要心急,多加练习。
他便在平芜斋四处摸索了一圈。
周围的一切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这里当真如李刻霜所说,一草一木都和当年一样,李无疏自小在这院子长大,闭着眼睛都知道跨几步路可以踢到门槛,往哪个方向是院门,哪个方向是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