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擦了擦额头细汗,却也一字不漏的把话说了出来,也不知怎么,府衙上的日子,越来越不安稳了,快班那些人,现在各个都不敢出门了,
“嗯,竟有此事,知道了,若还有要事,定要来报,”
苏管家皱着眉,那位徐知县,竟然真敢状告上官,这怕是麻烦了,随手送出散碎银子,小厮赶紧伸手接过,点头答应,喜不自胜的离去,
见人远去,随手就把房门关上,折返回了书房内,瞧见自家大人坐在书案之后,拿着一本折子在翻看,只得候在那,不敢打扰,
就这么等了一会,苏崇收了折子,叹口气,道;
“可是府衙那边,淳阳县的徐县令来了?”
问的有些突兀,让苏管家神情一愣,赶紧回道;
“是,大人,府衙那边传信,说是徐知县,状告上官,其金陵知府通判,勾结水匪,挖空新北大堤,霍乱江南,并且犯下共谋命案,说是人证物证俱在,如今还在府衙那边闹呢。”
不敢耽搁,就是不知大人怎会知晓是徐县令来此,
“哼,一拖再拖,果真是忍不住,如此关键时刻,也不知此人怎么想的,这个折子,就是徐知县写的,本官留中,就是想告诉他,现在以稳为主,若是掀开此等大案,波及江南,后果难料。”
也不是苏崇不想出手,但到了江南之后,遍地灾民,田亩全部被淹,若是不及时赈灾,霍乱波及江南,可以说官场上的那些人,谁都跑不了,如今刚刚步入正轨,徐知县的一封状告折子,若引庄大人的反击,可就麻烦了,
正在思索的时候,忽然,前屋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而后就是脚步声走了进来,苏管家一听,眉头一紧,不知哪个没规矩的,刚想出去阻拦,就听到屏风外,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话语,
“苏大人,苏大人,还请去府衙议事,今个布政使庄大人,正和景大人对峙公堂呢,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整个金陵城都传遍了,”
“什么,苏珍,更衣,”
“是,大人。”
步履匆匆,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快传到府衙,知府衙门正堂内,已经来了不少官员,正殿主位上,坐着金陵知府贾雨村,
此刻,
贾大人脸色苍白,微微带着细汗,东面,则是坐着江南布政使庄大人,还有粮台令左大人等,而景大人也毫不示弱,坐在西面,金陵知州江细雨,通判马广诚,还有苏州制造局沈大人,尽皆坐在此处,
而堂下,则是淳阳知县徐长文,和永宁知县县令徐东,站在堂下,呈递状告文书,脸色坚定,看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徐大人,状告上官,这些可都要记录为官考核中的,你可要想好了,”
眼见着又来了不少官员,贾雨村也知道再拖也是无用,只能再三问询,试图给个缓和余地,
“回贾大人,既然下官能来此,就没想回去,马广诚合谋水匪,为祸江南,人证物证齐在,如此叛逆竟敢安然坐在此处,不知谁是此人同谋,若是知府大人不敢接折子,下官还有折子送往京城,想来内阁也不会不管不问的,”
几乎是逼迫,全然不顾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徐长文眼神微眯,毫不客气怒视前方,果真是和自己所想,朝中有人牵连,一句话,堵得贾雨村脸色涨红,手上哆嗦着,握着惊木堂,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
就在这时候,
稳坐在东的庄大人,慢慢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贾知府,既然都是按照大武律令,若是没错的话,就开始吧,若是有错,可直接点出来,斥责重审,犹豫什么呢。”
看似是宽慰,可那带着笑声的话语,尤为刺耳,贾雨村心中暗骂,却不得不点头,既然徐长文敢状告上官,必然做了万全准备,这要是接下案子,那么就会动用皇城司的人,牵扯织造局和景大人,捅穿了大窟窿,到时候,自己这个知府位子,怕是坐到头了,
关键此人好似逼宫一般,又写了折子进京,又该如何,犹豫的时候,坐在西侧的景大人,幽幽一笑,
“庄大人言重了,下官状告上官,有是有,可如此无法无天之人,只凭着一张嘴,如何就能肆意胡来呢,徐大人,你说马通判和水匪共谋,可有证据?”
“回景大人,自然有,府衙快班差役,都是马通判直接招募的,那几人,前身都是水匪,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能说动他们诏安,在金陵城任职捕快四年期间,不断合谋,谋害不少富商,霸占其家财,历来的账目,和往来的书信,就在下官手中,另外,”
徐长文毫不畏惧,把诉状扬起来,抖了一下,
“另外,此贼子除了霸占钱财家宅,竟然还共谋霍乱江南毒计,挖空新北大堤,堤坝溃口,形如谋反,如何还能坐在那,”
一番痛斥,直指马广诚,
此刻,金陵通判马广诚眼睛通红,恨得咬牙切齿,手上的青筋暴涨,怒不可恕,
“哦,徐知县如此言辞凿凿,你又是如何得知,新北大堤被挖空,乃是马通判所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