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人脚步一顿,眉梢一挑:“听主子说了,此番京都中派了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来查此案,叫我们这些日子安静些莫要给他惹上麻烦。这还差些便多添些旁的进去凑数,想来主子不会挨个查。”
“听说,北境近日来一直催得紧…”
那为首的总管忽而抬手示意低声呵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可还需我多说?”
几人离开后,林烬野转头看向纪翎,他眉间凝着疑虑。
方才那人说的话,她听到了,此事如果和北境沾上关系那定然与纪太师也就是纪翎的亲叔父有关。
如今北境与鲜卑大战皆是纪太师稳定军心,纪氏掌控北境二十万兵力,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当初北境王意外身陨后北境的兵力都转交给了纪太师,而纪太师已然也有十余年未曾回朝述职。
如若战争平息后北境野心不小,贪图那皇权的话,想必…那时必定是难以挽回的局面。
林烬野对这位高深莫测的纪太师不甚了解,可纪翎想必知晓一二。
她问道:“北境和这铜币案有联系?”
纪翎眼眸轻抬,他口吻中带着自嘲:“不知,叔父除了下达一些无关痛痒的指令之外从未让我经手过北境的一切。”
是了,他这一身的沉疴旧疾不正是出自纪太师之手么?
林烬野猜都能猜到,能让裴氏一届商贾对堂堂郡王如此轻视,甚至妄图凌驾之上必定是出自北境亦或者太后之手。
如若……铜币案当真同北境同纪太师相关,只怕他们纪氏的野心难以估量。
骤然间,她猛然想起,因叶濯身死而耽误深究下去的粮马失窃案。
如今盖棺定论便是裴氏与宋县令同流合污,官商合谋导致的粮马失窃。
可…其中疑点重重。
粮马究竟去往了何处?当真是被裴氏卖掉了?裴氏当真是为了发国难财而如此的?
原本看似清明的一切又变得浑浊不堪。
粮马、军械、铜币……
若是三者联系起来,不就是…谋反叛变么?!
历朝历代若是某地藩王亦或者军阀氏族妄图谋反,粮马、军械、铜钱缺一不可。
而大晋朝如今粮马大笔失窃、市面上□□横行搅乱市场,迫害百姓造成朝堂之上损失惨重。
看似一切没有关系,但若是深挖下去呢?
又会指向何处呢?
迷雾之中,林烬野只身向前,她清醒异常。
做官嘛,与光同尘,同流合污便是最好的。
毕竟若这官场都是一片浑浊之时,那她的洁身自好便是一种罪过。
可,若是一个王朝再也没有像叶濯一样宁肯燃烧自身为天下拨云见日的好官,那这王朝必将颠覆。
这天下黎明必将深陷苦难之中。
她覆下眼睫,忽而轻笑一声:“去他娘的与光同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