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
蒋辽焱在整日宿醉的日子,为了一幅不曾面世的画醉生梦死。那段时间,他常被人从学校的各个角落拉出来,画室、图书馆、湖水边、灌木丛、艺术长廊。喝断片的人像被僵尸吃了脑子的呆瓜,在白日世界梦游。
搞艺术的,多少有点病。被驻校心理医生诊断成精神分裂,险些送进精神病院当居民,还险些被炒作成有病的青年画家。
烧掉那幅画后,蒋辽焱的人算是终于渐渐正常起来,又总感觉哪哪儿不太正常。周围开始出现神经病,不对,是神经病开始出现在现实,某个四国混血土豪帅哥便是在那段时间天降。
一开始是加他V号,然后就是到处打听他,闹得面积小得可怜的学校里人尽皆知,架势有点恐怖。蒋辽焱一度怀疑是不是有犯罪团伙要对他实施杀猪盘,惹不起选择躲得起。
“嗨!”夸张的花西装打红领带,绿眼睛在艳阳天里终于把人堵到。
蒋辽焱却首先看见的是他脖子上一圈像缝合线一样的纹身。他的绿眼睛眨啊眨。蒋辽焱分不太清那一瞬间到底是心悸还是心动。
但见到这个人,仿佛一切的头脑风暴便也不再那么重要。
现在这些事情已经是可以拿出来当玩笑的俗套故事。
“不是想找灵感吗?来博物馆考考古,总能找到些什么。”走在蒋辽焱前边的莫群说着话,打断了蒋辽焱的发散。
从刚才再见到那个黑色的男人,脑瓜子依旧嗡嗡作响。蒋辽焱按了按太阳穴,左手腕那圈黑色的纹身再次映入眼帘。
烦死了。他迅速用电子表覆盖住,必须严丝合缝!必须!
一千多年前的陈晋帝国,一个相对来说神秘磅礴的短命朝代,只有两任帝王。丝织、雕刻、青铜、绘画、农业、科学等陆续被发掘,基本判断能站稳当时的世界之巅。首先是国际上惊叹中古时期本国的先进与璀璨,紧接着后代的人们重新解读历史,又发现了诸多小趣味,全国上下一度掀起了陈晋风潮。
比如蒋辽焱跟莫群,他们学校论坛最近一直在讨论国家博物馆里的某份残缺的帛画文字,乃至帛画后面延展出来的故事。
对,就是后来穷兵黩武的某皇帝大凿西域走廊,传说他非要抓个古日耳曼贵族给他解析某幅画上的文字,还血洗了不少反对他出征的人。就为了那几个字。当然,山太高路太远,他失败了。
对于不见全貌的皇帝的执念,后代的人们能在其中创作大量的商业、艺术故事,刨根究底地窥探神秘的权力与欲望,顺便赚不少米。
那幅画呢?
谁知道呢?考古队挖出来时早烂得不能再烂,只剩下依旧熠熠生辉的矿物画中间的有字的一小部分。
潦草而力透纸背的字:thewholefuckingworld!
好荒谬啊。
昏黄的灯下残卷上宝石的色彩魔鬼般闪耀,奢靡的令人咋舌。潦草而荒谬的文字隔世重现。
看罢,头挨头的蒋辽焱莫群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哈哈大笑。
莫群笑是俘获到了突然急涌的灵感。
蒋辽焱却笑,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大笑的。
多么荒谬。thewholefuckingworld。
随即他们被工作人员警告:请不要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