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208章 转移（第2页）

“他们来了。”小禾轻声说。

下一刻，飞船内部的空间开始扭曲。厨房的墙壁变得透明，显现出层层叠叠的幻影：一间破旧的地球公寓里，一位盲眼老人正摸索着切菜；一艘漂浮的机械母舰上，一群改造人围坐在合金餐桌旁，手中捧着模拟味觉的营养膏；一片水晶森林中，泪晶族的祭司将一滴泪水滴入陶碗，瞬间绽放出彩虹般的香气……

每一处，都有人在做饭。

每一处，都在等待一个人回家。

而心舟一号，成了这一切的中心节点。

“启动‘共煮协议’。”陈砚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开放所有记忆接口，允许跨维度情感同步。”

警报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悠扬的钟鸣，来自第八庙方向。那声音不高，却穿透时空壁垒，让所有听见它的生命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中的事，望向星空。

小芜端起那碗为“空位”准备的粥，轻轻放在餐桌最末端的位置。她没有盖上碗盖，也没有吹凉，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一秒，一分钟，一小时。

直到某个时刻，空气微微颤动。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围裙，袖口沾着面粉，右手食指有一道陈年刀伤??那是年轻时切菜不小心划的。他的脸模糊不清，仿佛被时间侵蚀，可当他坐下，拿起勺子，舀起第一口粥送入口中时，所有人都认出了他。

那是小芜的父亲。

也是二十年前在一次星际补给任务中失踪的前心灶号厨师长，吴承安。

“味道……还是差一点。”他笑着说，声音有些干涩，像是久未开口，“少了一撮晒干的紫苏叶。”

小芜僵在原地，眼泪瞬间决堤。她想扑上去抱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这不是实体，而是由亿万次思念凝聚而成的“记忆体”，只能短暂显现。

“爸爸……”她哽咽着，“我以为你早就……”

“我一直在路上。”吴承安放下勺子，抬头看她，“可只有当有人愿意为我留饭，我才找得到门。”

他说，那天他的飞船遭遇空间褶皱，坠入记忆夹缝。在那里，他看到了太多没能送达的饭菜，听到了太多无人倾听的告别。他本可以消散，但每当夜深，总有一缕熟悉的米香飘来??那是小芜每年在他生日那天坚持煮的一碗白粥，哪怕从没人陪她一起吃。

“是你煮的饭引路。”他说，“每一口，都是灯。”

林远舟低下头，拳头紧握。他知道，若当年他也曾为儿子多煮一次饭，或许结局就会不同。

小禾走到吴承安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教会我们，灶火的意义不止于果腹。”

吴承安摇摇头：“我只是个厨子。真正伟大的，是那些愿意把饭留给陌生人的傻瓜。”

说完，他的身影开始淡去。小芜冲上前，抓起锅铲狠狠搅动粥锅，大声喊：“再来一碗！我还没放紫苏叶！你等等！”

可那身影只是微笑，抬手虚抚她的发丝，然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第八庙的光柱之中。

厨房重归寂静。

唯有粥还在滚，冒着细小的泡。

良久，小芜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抖动。但她没有哭出声，因为她知道，父亲已经吃到了那顿饭，这就够了。

“接下来呢？”林远舟问。

“继续。”小禾站起身，走向另一口闲置的锅，“只要还有人饿着，我们就不能停。”

陈砚接入新的坐标，屏幕上跳出数十个求救信号。有的来自被遗忘的殖民星球，那里的人类后代已不知米饭为何物；有的来自机械意识海，一群觉醒的AI请求学习“共食礼仪”，以理解人类的情感逻辑；还有一个匿名信号，仅附带一句话：“我想吃妈妈做的南瓜饼，但她从未做过，我只是……希望有人愿意假装她是我的妈妈。”

小芜擦干眼泪，站起来，重新系好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