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指尖轻触那枚印记。
温的。
“你还留了东西给我?”她低声问。
没有回答。但蜜蜡缓缓融化,露出罐内之物:不是金银,不是法宝,也不是经书密卷,而是一叠皱巴巴的纸,最上面一张画着两个stickman,一个戴草帽,一个扛锄头,手牵着手站在田埂上,旁边写着一行稚气的字:
**“今天不想拯救世界,只想陪你种豆。”**
孙小芽抱着罐子坐了一整天。
天黑时,她把纸重新折好,放回罐中,又取来一块青石板,将陶罐埋了进去。
她不立碑,也不刻字,只是在埋罐处撒了几粒豆种。
“等它们发芽了,你就知道我收到了。”
夜里,月光如纱。
那片豆种之地悄然拱起,嫩芽破土而出,每一片初展的叶子背面,都浮现出与小苗上相似的诗句,只是内容不同:
>“我不是英雄,
>也不是圣人,
>我只是一个愿意停下来看一朵花开的人。
>若你也曾为风吹落叶而驻足,
>那么你早已得道。”
与此同时,昆仑墟的情感校准站早已化作一片草原。曾经冰冷的仪器变成了野花丛,冥想舱成了蜂巢,监测屏裂开缝隙,长出藤蔓与浆果。小童依旧坐在原地编狗尾巴草,只是他脚边多了个竹篮,里面躺着几颗刚摘的草莓。
一只蝴蝶停在他肩头,翅膀开合间,投下一道影子??那影竟是文字:
**“系统已关闭,情感自由运行中。”**
小童笑了笑,把最后一根草叶打结,举起那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你看,它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但它存在。这就够了。”
蝴蝶飞走,留下一串光点,拼成一句话:**“谢谢你,让我们也能笨拙地美一次。”**
西海龙宫早已没了审查制度,金鱼主席成立了一个“纯粹快乐研究所”,专门研究“为什么笑起来会露出牙齿”、“打嗝能不能成为艺术形式”等问题。鲤鱼们不再跃龙门,而是组队冲浪,比赛谁能在浪尖上翻最多的跟头。龙王干脆搬出水晶殿,在珊瑚礁上搭了个小木屋,每日钓鱼、织网、写打油诗。
有一日,他钓上来一条会说话的泥鳅,泥鳅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怕水,因为我不会游泳。”
龙王愣了三秒,然后大笑不止,笑到眼泪直流,最后把泥鳅放生了,还送它一副自制的浮水耳塞。
归序盟遗址的新苗越长越高,透明茎干中流淌着七彩光影,叶片映照的世界也越来越多。有人看见自己小时候在泥地里打滚,有人看见未来的自己躺在摇椅上看夕阳,还有人看见一只蚂蚁正扛着饼干屑走过他的梦境。
学者们赶来研究,却发现任何仪器都无法测量这棵树的能量。它不释放灵气,不产生波动,甚至连影子都没有。
可只要站在它面前,人就会莫名其妙地放松下来,仿佛所有焦虑都被轻轻抽走了。
最终,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叹了口气:“我们错了。不是它不符合规则,是我们误解了‘存在’的意义。”
天庭彻底放权。玉帝不仅废除了KPI,连早朝都取消了。他每天穿着粗布衣裳,在御花园种菜养鸡,偶尔和太白金星对弈,输了一局就罚唱一首民谣。观音菩萨索性脱了仙袍,披上麻布袈裟,跑去人间开了一家“随便茶馆”,招牌上写着:
**“不渡人,只陪坐。”**
哪吒骑着风火轮满天乱窜,不是为了降妖,而是送外卖。他的口号是:“三分钟必达,迟到我就给你表演喷火。”
有一次真迟到了,他还真当场喷了一团火,吓得顾客笑到打嗝。
千里眼顺风耳倒是找到了新工作??他们开了档深夜电台,节目名叫《听见生活的废话》。听众打电话进来,说的全是琐事:“我家猫今天不肯吃饭。”“我老婆藏了我的酒。”“我孙子问我月亮是不是奶酪做的。”
两人认真倾听,从不打断,末了只回一句:“嗯,这很重要。”
而这一切的背后,那场无目标的游行仍在继续。
队伍越来越庞大,连山神河伯都悄悄加入,化身凡物混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