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沈娘子……”
“天爷!你瞧见没,那些东西……竟然是人皮!”
“沈姐姐平日瞧着温婉可人,怎会是……”
“怪不得年近四十还能容颜不老,竟然是靠杀人取皮么……”
“……”
官差如水流般涌入,不容分说便将那沈娘子押解而出,而梳妆台上那些精心制作的人皮薄膜悉数被作为证物抄没带走。
红绡阁内,众人皆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低语声不断地在压抑中蔓延开来,而这沈娘子却一言不发,只低着头往外走着。
方黎与温序隐在惊疑不定的人群之中,杨老板步履匆匆地拨开人群,来到二人面前,脸上混杂着惊魂未定与如释重负的复杂神情,她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多谢二位仙师明察秋毫,这才能顺利揪出这……这祸根!若非二位神通,我这红绡阁,怕是要被这滔天祸事彻底毁了!”
她抬眼看向被押走的沈娘子,眼中掠过一丝痛惜,但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此案……总算能了结了。”
“杨老板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方黎微微颔首,随即她忽又想起昨日刚死了女儿的老妪,便不经意提起道,“那位……婆婆,可好些了,怎么不见她?”
杨老板:“许是伤心过度,此时怕还在房中,仙师放心,我已派人将消息送去了,希望凶手被抓,她也能宽慰些吧。”
温序:“我们想亲自去看看,毕竟她女儿的死也是因为我们没能及时发现凶手。”
杨老板没再说什么,只是叫来了一个小厮,领着温序二人往老妪的房中赶去。
“婆婆!婆婆!婆婆!”
“开门啊,婆婆,凶手已经被抓到了,婆婆!”
二人刚走近,便看见方才那穿着水绿衫子的姑娘正站在门外焦急地拍着门。
方黎上前:“姑娘,怎么了?”
“仙师,阁主让我来将凶手被抓的消息告知婆婆,结果不论我怎么叫喊婆婆都不开门,”绿衫姑娘眼中已经覆了层泪水,止不住地抽泣着,“婆婆不会想不开,已经……已经……”
温序眉头一皱,立即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绿衫姑娘急忙走进去查看。
屋内空无一人。
“诶?”绿衫姑娘在屋内转了一圈,“怎么会,婆婆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不好了,不好了,仙师!”一位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仙师,婆婆……婆婆她……投井了!”
三人闻言,心头俱是一沉。
绿衫姑娘的抽泣声戛然而止,随即惊呼一声便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跟着报信小厮向外冲去。方黎与温序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凝重,立刻紧随其后。
井台边已围了一圈人,窃窃私语声不断地在空中翻涌。
“唉……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打击太大了……”
“是啊,昨个儿还好好的,怎么就……”
“凶手抓到了,她反倒……唉,命苦啊……”
“……”
温序看向那口老井,井沿湿滑,布满深绿的苔痕。婆婆的尸体刚被捞上来不久,湿淋淋地蜷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她白发散乱,紧贴在灰败浮肿的脸颊上,一身素净的粗布衣裳早已被井水浸透,水珠沿着她的衣角不断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滩一小滩深色的水渍。
绿衫姑娘扑到近前,只看了一眼,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婆婆!婆婆啊……您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凶手都抓住了,您女儿的大仇得报了呀……您怎么……怎么就随她去了呢……”
方黎站在人群稍后,目光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她原以为昨日老妪的悲痛欲绝或许是伪装,是凶手为混淆视听而演的一出戏。可眼前这投井自尽的结局,绝非精心策划的伪装所能达到的程度。
她之前的怀疑,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原来这老妪,真的只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与那沈娘子的人皮惨案毫无瓜葛。做法事那日,她或许只是想来看一看怨鬼是否真的被抓住,毕竟她也有一个年幼的女儿,可谁曾想当晚她的女儿就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