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行简上前接旨,两人叩头谢恩。
徐晚都不用说话,此事便敲定了,还得了个万事通的密旨。
时至午膳,魏贵妃前来,她知晓早上朝会,明延还是无事一身轻,气的犯起了头疼,趁着午间,来宣室想再劝说一番。
她柔媚的声音响起,“皇上,你不是答应臣妾,要将那几县交给延儿治理吗?如今怎么都交到明若手中去了。”
皇帝停了筷子,看向她,“你也知道明延的能力,哪里比得上若儿,那几县受灾泛滥,不是玩闹的,稍有不慎便会闹起流民之慌,民心不稳,只有贤名在外的若儿是最合适的人选。”
魏贵妃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可再这么下去,明延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接管政务,能有与人抗衡的能力啊。
她想了想,心中一动,“既然治理之事要亲赴京郊,那明若一女子,多有不便,带上明延也能更安全些。”
皇帝一听,心中也有些动摇,可到底还是没松口,语气也变得冷硬:“再说吧,朕吃完还要忙,你先回去吧。”
见他下令驱赶,魏贵妃虽得宠,可还是不敢造次卖弄,只敢眼神哀怨的看了几眼,便走人了。
回到仰月殿,她生了好大一通气,让人去请魏松前来。
屋内,只有他们兄妹两人。
魏贵妃首先发难,“你不是说此次延儿必能拿下此事吗?为何又是给了明若那个丫头!”
她站起来走了走,背影都带着气愤,“延儿没事干也就算了,明涣还能和太子一起接待使团?还是我最厌恶的北狄,可这等风光露面的机会,你为何不力荐延儿?”
魏松坐着,看着她发完脾气,语气带着些安抚,“珂儿,都是贵妃的人了,怎的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京郊小小的治理权,有什么可争的。有我在这个丞相靠山在,明延不需要多做什么,虽明涣如今得了此等差事,也算是得太子和皇上信任,可之后还不是为明延铺路?”而后他整了整衣袖,气定神闲的对她说,“你不必担忧,太子不长久了,你那边也加快动作,我们大业就快成了。”
魏贵妃顺了气,坐下,眼神看向自己这个一向阴狠不漏于外的哥哥,如今满面皆是野心勃勃,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她心渐渐安定了下来,“我知道了,他的药一直在用,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可那北狄……”
她对北狄还是厌恶。
魏松看向她,“那件事都过去二十几年了,该忘记了,这次北狄来的人,没有他,放心吧。”
魏贵妃听到这里,才真正的安心。
魏松继续说,“此次他们前来,明面是修好,而修好最有利的条件便是和亲,所以他们暗地对我们的要求,便是寻一位公主,在外能稳固昭明北狄关系,在内能帮助受创严重的军民恢复生机。”他意有所指,“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魏贵妃听明白了,脸上终于露出笑,带着狠意,“自然知道。”
深夜,仰月殿内,想起白天的事,魏贵妃迟迟睡不着。那事虽过去二十几年,可她一日都未曾忘记,迷糊中,脑中闪过她年轻时刻的旧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他们相约出走,却被哥哥抓住,意外遇上了她最厌恶之人,他对她残暴的行径,让她忍不住从梦中惊醒。
何嬷嬷在屋内守夜,听见魏贵妃的惊呼声,知晓她做了噩梦,忙过去安抚,“娘娘,都是梦,没事了,没事了。”
在她一如既往温柔的安抚下,魏贵妃因惊恐而猛烈跳动的心口渐渐平复下来,她头发散乱,眼神阴冷非常,“何嬷嬷,为什么他生下来那么虚弱都没死,为什么他活到了现在?我每次一看到他,就想起当年的事情,想起死去的沈郎,我恨他,也恨那个人,为什么他们都不去死?!”
她的声音凄厉冰凉,像个暗夜里索命的恶鬼。
何嬷嬷依旧抚着她的背,“因为时候未到,等我们与丞相的大业成了,七皇子坐上了皇位,到时候,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们如今慢慢等着便是,娘娘莫要心急。”
此话安慰到了魏贵妃,她站起来,对着窗外,单薄的身子迎着月光,凄冷又决绝,“那香还有多少,明日加量吧。”
何嬷嬷心一惊,有些犹豫,“还有一盒,加量……”
魏贵妃不容她说话,“我等不及了,哥哥他们的计划稳步进行,我今日看他精神好得很,看来还是量不够,我也得加把劲了。”
何嬷嬷低头,还是恭敬的回‘是’。
魏贵妃看着那高升的圆月,眼里是藏不住的恨意,“都是你们欠我的。”
此时窗外无人处,一副敏锐的耳朵动了动,而后,悄无声息的又消失在了宫里。
五皇子府内,同样对着那轮圆月,屋内没亮灯,明涣坐于窗前,如玉的面庞卸下白日伪装的客套笑容,此时他一副冷心冷情,听着长耳的话,忍不住嗤笑。
他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凉意:“欠她的?那谁又来欠我的呢?”
明涣站起身,在月光下,面容更显苍白,像个吸人精血的妖怪。
“呵,这身血脉,还当真以为我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