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转身要开门。
“林风。”她忽然叫住我。
我回头。
“你说技术得流动。”她顿了下,“那……人呢?”
我没明白。
“人也得流动吧?”她笑了笑,“想法传出去,比图纸还重要。”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脚步轻快,帆布包在肩上一跳一跳。
我站在门口,风吹得袖口那道蓝线轻轻抖。
第二天上工,我在车间整理昨天的测温记录,刚把数据抄完,於海棠又来了。这次她没带本子,空著手。
“稿子写好了。”她说,“你要不要看看?”
我放下笔,“你不是说写完就给我过目?”
“是啊。”她从包里掏出本子,“可你得先还我这个。”
我一愣,“我没拿你本子。”
“昨天你走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她翻了翻包,忽然停住,“哦,想起来了,你没拿走。”
我看著她。
她脸上有点红,“可能是我记错了。”
我也没多说,接过本子翻开。
一页页看过去,全是工整的字:热处理参数、革新流程、技术难点。她记得比我自己记的还细。翻到最后一页,我停住了。
那儿画了个太阳,圆圆的,几道短线当光芒。下面有两行小字:
“他说这话时,眼镜片反著光,像藏著火。”
“像他一样发光。”
我手指在纸边轻轻蹭了蹭,纸角有点毛,显然是反覆翻过。
“有错吗?”她问。
我摇头,“没有。”
“那还我吧。”她伸手。
我没动。
“怎么?”她笑,“怕我写得太肉麻?”
“不是。”我把本子夹进自己工具包,“我核对下术语,明天还你。”
她一怔,“术语?这上面全是大白话。”
“有些表达得更准。”我说,“比如『藏著火,不如说『镜片反射可见光波段。”
她瞪我一眼,“你真是没救了。”
我笑了笑,把包扣好。
她走了以后,我把工具包放在腿上,又把本子抽出来。翻到最后一页,太阳还在,字也还在。我盯著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