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面前。
“都是你的主意。”她说。
“不。”我推了推眼镜,“是你理解了运动学的美感。”
她轻笑:“我还以为你只会算应力,没想到连舞蹈编排都懂。”
“所有规律,本质相通。”我又说了一遍。
她看著我,眼神清亮,像是实验室里刚调好的显微镜,对准了焦点。我们都没再说话,相视一瞬,然后同时转身,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各自归座。
於海棠坐我旁边,胳膊拐了我一下:“你俩刚才那眼神,比台上的灯还亮。”
我没接话,从兜里掏出草稿纸,借著礼堂的光,快速画了个人体动作分解图。肩、肘、膝关节標了转动轴线,脚下画了四衝程节奏波形,旁边写了一行字:仿机械传动的人体运动模型,可用於自动化关节设计。
於海棠凑过来看:“你还真记上了?”
“灵感不等人。”我把纸折好塞回兜里。
台上节目继续,唱歌的、拉二胡的,热闹得很。我正听著,眼角瞥见角落里有个背影,是许大茂。他蹲在炉子边,手里捏著半张纸,像是写了什么,又撕了。他抬头看了眼舞台,又看向我这边,眼神阴了一下,把纸团塞进炉膛,火苗“呼”地窜起来。
我没理他。
傻柱端著茶缸晃过来,一屁股坐下:“林风,你发现没,娄工跳舞那会儿,手腕上那链子反光,像齿轮。”
我一怔,想起她摩挲链子的动作。
“链子?”於海棠也来了兴趣,“她一直戴著,从没见她摘过。”
“上面好像刻了字。”傻柱眯眼回忆,“l加l?谁的名字?”
我没说话。那链子我见过一次,是在她调试显微镜那天,她抬手擦汗,链子滑下来,我扫了一眼,刻的是“l+l”,但没问。
现在想想,她每次紧张,都会摸那地方。
节目快结束时,厂长上了台,笑呵呵地说:“今儿大家高兴,最后一个节目,咱们来点互动的!谁还想上台露一手?”
没人动。
“林风!”厂长突然点名,“你成天跟图纸打交道,也来个『技术表演?”
全场目光刷地盯过来。
我摇头:“我不跳舞。”
“那你说个快板?”
“也不会。”
“那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我正想推脱,娄晓娥忽然从后排站起来:“他可以讲个『机械原理脱口秀。”
眾人一愣。
“就讲——”她走到台前,冲我一笑,“齿轮怎么咬合,皮带怎么传动,顺便教大伙儿怎么修缝纫机。”
台下鬨笑。
厂长乐了:“行!就这个!林风,上不上?”
我嘆了口气,站起来。
刚要往台上走,於海棠拽住我袖子:“你可別真讲应力分析,大伙儿该睡著了。”
“不会。”我说,“我讲『怎么用槓桿原理省力拧螺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