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时,秦淮茹过来,站我旁边,手里拎著个布包。
“给。”她把包放桌上,“京茹攒了半年的钱,非要还你。”
我打开,三毛五,纸幣叠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张,边角焦了。
“她娘给的。”秦淮茹说,“死活不让。”
“留著。”我说,“等她发工资。”
“你垫的,她心里压著。”秦淮茹看著我,“这孩子,挨过骗,现在见人先想是不是坑她。”
我没说话。
“她今天问我,能不能一直住这儿。”秦淮茹顿了顿,“我说,你说了算。”
“她能干活。”我说。
“不是这个意思。”秦淮茹看著我,“她是想有个地方,不怕。”
我合上布包,推回她手里:“让她自己还。”
秦淮茹笑了下,把包收好:“行,我跟她说。”
她走后,我翻出草稿纸,笔尖悬著,迟迟没落。
纸上已经写了几个字:“信息差即剥削。”
下面画了个图:一个人递钱,一个人递货,中间標著“信息不对称”。
我盯著那滴水痕,想起她写纸条时的样子,手指抠著纸边,头低著,像在交命根子。
笔尖动了,往下写:“防骗,要看得懂。”
又划掉。
重新写:“防骗,先认人。”
还是不对。
最后,我画了个肥皂盒,下面標一行字:“真货,三毛五,带票。”
旁边画了个假的,標:“作坊兑的,手脱皮。”
画完,我把这张纸折好,塞进工具包。
第二天一早,我拎著空桶到井台。
她已经在了,穿著新领的工装,蓝布衫,袖口卷到手肘,手里攥著扁担。
看见我,她没说话,走过来接桶。
我递过去。
她拎著,试了试重量,没喊沉。
“走吧。”我说。
她点头,跟在我后头。
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下。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