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一热,没哭,但嘴抿得死紧。
我掏出三毛五,付了钱,把肥皂递给她。
她接过去,双手捧著,像接什么贵重东西。
“钱我垫的。”我说,“你发工资,还我三毛五,一分不少。等价交换,不欠人情。”
她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嗯。”
出门时阳光斜照过来,照在她袄的领子上,绒毛都亮了。她抱著肥皂,走两步就低头看一眼,像怕它飞了。
我故意放慢脚步,走到修车摊前停下。
“看见那扳手没?”我指了指。
她顺著看过去,修车师傅正拧螺丝,动作利索。
“拧太紧会滑丝。”我说,“人也一样,绷太紧,会断。”
她没应,但脚步慢了下来。
“以后遇到拿不准的,別急著掏钱。”我看著她,“来找我,或者去厂里找秦淮茹,她认路。”
她点头,忽然抬头:“哥……”
“嗯?”
“我的钱……本来想给你买块手錶。”
我愣住。
她盯著地面,声音越来越小:“娘说,城里人看得起有表的人。我想……你修机器,总得看时间……”
我没说话。
她赶紧补充:“不是现在!等我发工资……肯定还你钱,再攒……”
“行。”我打断她,“表的事不急。”
她鬆了口气,抱紧肥皂,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我们拐进胡同,快到四合院门口时,她忽然停下。
“哥。”
“怎么?”
“许大茂……会不会找你麻烦?”
“他不敢。”我说,“他怕真货。”
她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我正要推院门,她忽然从兜里掏出那张焦边的纸幣,递过来。
“还你。”
“不是垫的三毛五吗?”我说,“这张你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