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抱著胳膊靠在墙边,嘴里嘀咕:“人家帐算得比厂会计还清楚,你讲啥情分?我又不是没蹭过他焊锡,可我拿窝头换了,心里踏实。”
易中海猛地转头看他:“你站哪边?”
傻柱咧嘴一笑:“我站理这边。”
人群里没人接话,也没人帮腔。几个平时爱跟著起鬨的,这会儿都低头扒拉著菸袋,假装没听见。
易中海站在原地,手慢慢摸到胸口,那里別著他的八级钳工证。红布包著,角都磨毛了。他手指碰了碰,又缩回来,没掏出来。
我合上本子,收起算盘,站起身。
“我可以帮人,但不接受命令。”我说,“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谁都不能拿『老规矩当刀子,架在我脖子上。”
说完,我转身往屋里走。
门关上的时候,很轻,但那一声“咔噠”,像是把什么旧东西锁死了。
院里人开始陆续散开。有人拎著水桶往厨房走,有人抱著孩子回屋,没人再提“接济”俩字。
我坐回桌前,打开檯灯,翻出《机械基础》,准备备明天的课。刚写下“第一讲:力的分解与应用”,就听见外头有动静。
抬头从窗户看去,易中海还站在院中央,背对著我屋,一动不动。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横在青砖地上,像根旧扁担,压著三十年的灰。
他忽然抬手,把胸前的钳工证摘下来,捏在手里看了会儿,又慢慢塞回兜里。
转身时,脚步有点沉。
我低头继续写教案,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
写到“力的三要素”时,听见院门“吱呀”一声。
抬头看,是秦淮茹。她没进屋,只是把一篮子煮好的鸡蛋放在门口石阶上,又从口袋里掏出张小纸条,压在篮子底下。我心想秦淮茹或许是想表达自己的谢意,但又不愿再欠我人情。
我没出去,也没动。
她站了会儿,转身走了,脚步很轻。
我继续写。
写完一页,翻过去,发现背面有字。
是她写的:“粮票我不要,缝纫机的事早清了。但鸡蛋是新下的,不值钱,你拿著。”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两秒,合上书,把纸条夹进教学登记本里。
本子翻开那页,上面写著:
已提供服务记录:
傻柱:夹板维修→肉包两个
於海棠:广播修復→手写感谢信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