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依旧安静,许大茂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他站在那儿,嘴唇哆嗦,脸色发青,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了喉咙。
我没再说话,转身朝井台走。秦淮茹还站在原地,水桶搁在脚边,眉头拧著,眼睛在我和许大茂之间来回扫。
我走到井边,把搪瓷缸子往石沿上一放,声音不大,但整个院子都听得见:“鸡是昨晚两点十三分丟的。”
几个人从屋里探出头来。傻柱也停了刷锅的动作,抬头看我。
“作案人左脚微跛,走路外八字,鞋底纹路是厂里发的那种胶底劳动鞋。”我继续说,“来迴路线一致,第二次回来时抱著鸡,左脚在门口打滑,蹭了两下鞋底,留下白粉和稻草碎屑。”
人群开始低声议论。
我抬手指向许大茂裤脚:“你左袜底沾的东西,和鸡窝边的一样。这粉是我特製的,无毒,不沾布,只有踩过才会残留。你敢当眾脱鞋比对吗?”
许大茂猛地后退一步,把水桶往地上一墩:“你血口喷人!谁看见我去了?你有证据?”
“我不用看见。”我说,“我有记录。从昨晚三点十七分母鸡扑腾开始,到今早六点三十九分你提水出门,你的行动轨跡全在我本子上。”
他眼神乱闪,嘴硬:“那你倒是念啊!当著大家的面念!”
“好。”我从工装兜里掏出本子,翻开,“第一次作案时间:凌晨一点五十二分,目標鸡窝,步幅七十八厘米,脚印深度一点八公分,撤离路线沿西墙根,回屋后未清理鞋底。第二次:两点十三分,负重增加,脚印深度一点九公分,左脚內侧磨损加重,与你走路姿势完全吻合。”
我合上本子,看著他:“你左脚从小摔过,走路重心偏右,所以左鞋底磨得比右脚快。这特徵,全院就你一个。”
人群安静了几秒,然后嗡地炸开。
“还真是……许大茂走路一直有点拐。”
“难怪他今早鞋底那么白。”
“还说別人偷鸡,自己倒先蹭上粉了。”
许大茂脸涨成猪肝色,吼道:“这算什么证据?鞋底有灰谁没有?你凭空捏造!”
“那这个呢?”我抬头看向他西厢房的窗台,“你晾的第三只袜子,织眼里卡著根黄褐色的羽毛——芦母鸡的次级飞羽,成年鸡才有。”
他猛地抬头,顺著我的视线看去,整个人僵住了。
“羽管直径二点三毫米。”我掏出游標卡尺,远远比划了一下,“和鸡窝旁掉落的那根,完全一致。你袜子晒在屋里,鸡毛哪来的?”
没人再说话了。
傻柱从厨房探出头,盯著那根鸡毛看了半天,低声对秦淮茹说:“这哪是人?是人形验尸官。”
许大茂突然转身就要往屋里冲。
“站住。”我声音不高,但他脚步顿了。
“你现在进去,就是毁灭证据。”我说,“厂纪检要是来查,床铺、褥子底下、煤筐里,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会翻。你要不要赌一把?”
他背对著我,肩膀抖了一下。
我从工具包里抽出一张纸,上面是昨晚整理的时间表和行动路线,递给刚出门的厂办通讯员:“送去厂长办公室,標题写清楚:红星轧钢厂职工许大茂,连续两夜擅离宿舍,涉嫌盗窃集体財產。”
通讯员看了眼许大茂,又看看我,点点头,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