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太太举著菜刀衝进来,白髮乱飞,眼珠子瞪得像要裂眶。她披头散髮,左手抓著根鸡脖子,鸡头耷拉著,脖子上一道豁口,血已经干了。
她身后跟著七八个看热闹的,有男有女,都穿著洗得发白的工装。
被指著的傻柱站在鸡窝前,三十来岁,膀大腰圆,围裙上沾著麵粉,脸涨成猪肝色:“贾张氏!你有病吧?我今儿一天在食堂和面!谁看见我动你鸡了?!”
“我亲眼看见你从我家后窗翻出来!鸡毛都掉你裤兜里了!”贾张氏尖叫,菜刀一扬,“今天不赔我十块钱,我劈了你!不然我儿子在天之灵不得安生!”
人群嗡嗡响。
“就是,傻柱平时手脚不乾净。”
“可今儿食堂老李说他一直和面啊。”
“那鸡咋没的?还能自己飞了?”
我站在人群边缘,没说话。
目光落在鸡窝上。
窝边有脚印,两排,深浅不一。我掏出草稿纸,迅速记下:脚印间距32cm,步幅稳定,无拖拽痕跡。
再看贾张氏,她站那儿,两脚间距不过24cm,走路一瘸一拐,左腿明显短半截。
她不可能跨出32cm的步子。
我又抬头。
风从东南来,鸡窝在院子西北角,鸡毛散落在窝东侧,逆风。
活鸡挣扎,羽毛应顺风飞。可这些毛,是被人扔的。
我蹲下身,指尖拨了拨地面浮土。
脚印边缘清晰,无挣扎痕跡。鸡窝门开著,锁扣无损,门轴无刮痕。
不是偷,是拋尸。
这鸡死得蹊蹺,但绝不是傻柱动的手。
我正记著,袖口一滑,游標卡尺从工装里露出半截金属边,在阳光下一闪。
傻柱眼角余光扫过,愣了一下。
我没在意,收起卡尺,默默退回自己屋。
关门时,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烈属证明”。
林风……这名字,现在是我的了。
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三块钱,半袋米,12天寿命。
可我还活著。
实验室炸了,人死了,但脑子没坏。
我是理工研究生,学的是材料热处理,搞过金相分析,拆过三台报废工具机,写过二十万字实验报告。
我不信,这年头,一个会算数、会观察、会推理的人,会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