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先前那人摇扇嗤笑,“棋坊复的都是各脉本家才俊的棋局,这些人大多少年成名,南屏人不过走了狗屎运,撞上几个软柿子,哪及得上我大乾棋蕴深厚!”
“说的是!谢门这弟子真是丢尽了颜面!前两个输的,还是外地来的无名之辈,他得谢门真传也能下成这样。”
“恐怕他爹在太医院要抬不起头了。”
人群中或惋惜,或讥讽,或鄙夷,震惊一瞬,便又狂妄自大起来。
对弈已经进行了三个时辰,棋手们陆陆续续离开现场,围观的群众也慢慢散了。
就在这空挡之际,有人惊叫:“不好!有人撞柱了!”
巡绰官听到喊声,心中无一丝波动,挥手召兵丁将人抬走。
原来是萧门,宋门有两位少年运气不好,第一局就撞上了,直杀得不可开交,最后宋门被萧门击败,心里承受不住,才一头撞向了柱子,瞧着头皮血流,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八脉之争向来激烈至此,输棋的人羞愧难当,是真的愿意一死了之的。
棋会第一天便流血收场,实在不算什么好事,龚知远嫌晦气,带着谢门赶紧走了。
温琢直等到最后,才不急不忙地走下观临台,他穿过人群朝沈徵瞥了一眼,随后招呼谷微之过来一同乘轿。
轿子绕着惠阳门东转了一圈,才直奔观棋街而去。
温琢说:“我想向你介绍一人,但我看你刚刚似乎见到了?”
谷微之迟疑:“掌院指的是?”
温琢:“当朝五殿下,沈徵,就是一直拉着你说话那人。”
谷微之惊得霍然坐直,满脸难以置信:“他就是被派往南屏的五皇子?”
温琢:“你跟他闲谈许久,他都问了你什么?”
谷微之据实答:“问得都是大人在泊州的事。”
温琢并不意外,他与沈徵虽有约定,终究相识未久,对方想要多些了解也在情理之中。
他低头理了理官袍,漫不经心追问:“莫非是问我在泊州的政绩得失?”
“不止。”谷微之掰着指头数,“还有您偏好的颜色,常穿的衣料款式,家中住址何处,亲眷有几人,以及大人的口头禅,过往情事,择偶标准,人生理想。”
温琢:“。。。。。。”
问得什么东西,我跟你夺嫡还是说亲来了?
谷微之忙道:“好些事我也不知道,就算知晓,也绝不敢泄露半分大人隐私。”
温琢缓缓吐气,表情努力平稳:“不必防,我将你引荐给他,你应当知道是什么意思,一会儿一起见见吧。”
这次沈徵到得早,温琢带着谷微之一起进来,谷微之一关门就要见礼:“不知是五殿下,方才微之多有冒犯——”
沈徵将他拦住了,不许他跪,笑说:“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温琢拎了蒲团坐下,深深看了沈徵一眼:“你们也见过了,微之是我一手提拔的人,有才干,能信得过。”
“老师说信得过,我当然没话说。”他一只手背在身后,藏藏掖掖。
温琢歪头瞥了一眼:“枣凉糕?”
“。。。。。。”沈徵脸上笑容微微一僵,只好从身后拎出个油纸包,故作轻松地说道:“是啊,说好的赌注,只好给你买了。”
谷微之的目光被鼓囊囊的油纸包勾了去,好奇问:“这便是传说中的京城名味王婆婆枣凉糕?”
温琢拨开那层发软的油纸,露出内里莹白如雪的糕体,甜香漫出来,缠人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