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璇依稀觉察到他问如此细致的缘由,颇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指尖:“会写……但写得不好。”
“过来,”果不其然,少年侧身,腾出位置,“写给我看看。”
“奴婢不敢在殿下面前献丑。”
“况且这是上好的宣纸,奴婢的字岂不是玷污了它。”宁璇自以为头头是道地搬出两条借口。
奈何钟晏如没有给她推拒的机会。
宁璇败于他的目光,乖顺地走过去拿笔。
她刻意用笨拙的手势执笔,蘸了墨后迟迟不落笔。
希望钟晏如能够就此放过她。
岂料她的犹疑惹来钟晏如的靠近,他环臂仿佛将宁璇抱在怀中。宁璇的身子当即一僵。
钟晏如接着包住她的手。
少年的掌心比她设想得要热,烙在她的手背上,叫宁璇不由自主地颤抖。
但钟晏如牢牢地禁锢住她的那点抖动,沉腕带动笔尖触碰到纸。
他带着完全僵涩的宁璇,一笔一画写下她的姓名。
但凡宁璇稍微转下头,她的耳朵便会蹭过他的脸颊。
因此宁璇全程屏着气不敢乱动。
钟晏如自然感受到她的呆滞别扭,有心宽慰道:“放松些,手腕太紧写出的字不灵。”
宁璇没应声,手腕照旧绷得像块宁折不弯的木头。
落下的“宁璇”二字是正楷,如宁璇这个人般亭亭秀丽。
就当宁璇以为终于写完想要收回手时,钟晏如扣住她的手继续书写。
金字才出来,宁璇不禁猜到一种可能。
他带着她在“宁璇”旁写下他的名讳——钟晏如。
两个姓名并列纸上,掺杂的含义叫宁璇心神微动,十分惶恐。
她再顾不得钟晏如高兴与否,抽身跪下道:“殿下,这张纸留不得。”
钟晏如拿起这张纸端详了一会儿,眉目间说不出是什么情态。
“为什么?”他道,“我倒觉得这张写得极好。”
“奴婢的姓名怎配与殿下相提并论,殿下着实折煞奴婢了。”宁璇道。
钟晏如似是轻笑了声,声音闷在胸腔里,震动如古琴弦。
“我觉得你配你便配,东宫上下谁敢置喙?”
见到钟晏如取出龙钮印章在纸上印上朱印,宁璇越发惧怕。
假使被有心人发现,她定会被视为秽|乱媚|主的妖女,到那时候,她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殿下,这与礼不合,”她喏喏地恳求,“奴婢……”
没等宁璇将话说完,钟晏如幽幽地看着她,审视了她一圈:“宁璇,你在害怕什么?”
宁璇骤然噤声,哑口以对。
她没法说出心底话,显得她有心多想似的。
不知钟晏如是否看透了她,说:“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除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瞧见这张纸。”
“宁璇,你根本不想与我有所牵扯,是吗?”
宁璇尚未松口气,又听见钟晏如步步紧逼地问:“……所以过去了整整七日,依然对我那日的提问避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