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源带著一身疲惫和满身的化学品气味回到了厂里。
她不但买回了林涛需要的东西,还凭著自己哈工大的名头,从市里唯一一家国营照相馆的老师傅那里,討教到了感光胶最精確的配比和涂布方法。
在那间密不透光的暗室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红色安全灯亮著。
林涛和秦思源並肩站在一张铺著玻璃板的工作檯前。
秦思源正小心翼翼的將调配好的、粘稠的黄褐色感光胶,均匀的涂抹在一片光洁的非晶合金薄带上。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像是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林涛则在一旁,將那张列印好的透明胶片,仔细的固定在一个用木条自製的框架上。
涂好感光胶的薄带被放在一个小小的电炉上,低温烘烤。几分钟后,胶层凝固。
林涛將固定著胶片的木框,紧紧的压在薄带上。
“准备好了。”
他轻声说道。
他合上电闸。
“嗡”的一声,木架上的高压汞灯瞬间亮起,发出一阵刺眼的蓝紫色强光,將整个暗室照得如同白昼。
一股浓烈的臭氧气味迅速瀰漫开来。
林涛的眼睛紧盯著手錶。
“倒数,十,九,八……”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三,二,一。关!”
林涛果断的拉下电闸,暗室重归黑暗。
他取下胶片,將曝光后的合金薄带,投入一盘温水中。
在红色安全灯的微光下,奇妙的景象发生了。
薄带上被胶片黑色图案遮挡住的部分,感光胶遇水溶解,露出了下面银白色的金属。
而经过紫外线照射的部分,感光胶已经固化,牢牢的附著在金属表面。
一个无比清晰的,由几十个微小的磁头铁芯轮廓组成的图案,出现在了薄带上。
最后一步,腐蚀。
薄带被浸入盛著三氯化铁溶液的搪瓷盘中。
褐色的液体迅速將裸露的金属包裹。
细小的气泡开始从金属表面冒出,发出“嘶嘶”的轻响。
几分钟后,林涛將薄带捞出,用清水冲洗乾净。
那片薄带上,除了被感光胶保护的图案部分,其余的金属已经被腐蚀殆尽。
秦思源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將一个只有米粒大小的铁芯图案从薄带上剥离下来,放在一片白纸上。
在灯光下,那片小小的、如同鏤空窗般的金属,每一个转角,每一处缝隙,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林涛欣赏手中那件“艺术品”。
等他打开隔间的木门,就看见李明华正死死的抱住王红林,生怕他打扰林涛的实验。
“涛哥!出大事了!”
王红林看见林涛出来,赶紧挣脱李明华的禁錮,跑到林涛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