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惊诧之下,下意识便要缩回手,只不过一瞬,便卸了力,任由她去。
她的掌心细腻柔软,散发着令人舒适的温热,轻轻托承在他掌下,凌夜只觉周身脉络仿若凝滞,自指尖至臂膀皆是绷紧。
一旁汤圆与小福小禄等人亦是睁圆眼,屏息凝神盯着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云倾只捧了他的右手,一手掐住他手腕,一手展开他的手指。
许是在院中站得久了,他的手冰凉僵硬,听冯伯说,他连手掌都伤得颇重,想来是那日揽着她滚下陡坡,用力抓蹭那粗糙的石壁所致。
眼下伤口已愈合,又长出新的皮肉,包裹着他修长分明的指节,只是还余浅淡红痕。
应是不会留下伤疤。
云倾稍舒口气。
她松了手,“身上的伤呢,可都好了?腿伤恢复得如何?”
凌夜瞬间恍然,她竟是在看伤。
被抓过的手指不由蜷曲,丝丝缕缕的余温自指尖蔓延,流淌至全身,伤处余下的疼痛都随之消散。
半晌之后,方平复悸动,“好了,都已好了,腿伤也无大碍。”
他又略作犹豫,不确定道,“公主不必挂心……”
云倾点头,朝他打量过去,晚风拂起他鬓角的碎发,她似是头一回瞧他穿浅色衣衫,整个人都仿佛轻薄了几分。
她不由忆起,前世在兰院,他也是这样一副装扮,却是急匆匆从房中赶来,将自己呵斥了一顿。
云倾几乎已经确定,那是前世的故事。
她看向他的眸中便带了些幽怨,“我不来看你,你也不知道来给我请安吗?”
凌夜怔愣住,清澈的桃花眸里荡起涟漪,做错了事般,面泛局促。
“我、属下以为,公主在生属下的气,不想见到属下……”
云倾确实是气,忍不住朝他小腿踢了一脚,“谁说我生你气了?你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凌夜被问得不敢答话,直直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唇边便不觉抿出笑来。
“属下知错了。”
他语声不大,带着满满的温柔与哄劝,怕那几人听见似的。
“不该不去见公主,给公主赔罪。”
这副任打任骂、甘之如饴的模样,与她这些时日反复念及在脑海的萧翎可是大相径庭。
云倾恍然间想,即便那是前世又如何?他与萧翎,或许根本就是两个人。
萧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与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又为何变化了身份……或许都不重要。
这一世,他只是她身边的凌夜。
云倾想到此,心中豁然开阔不少,忆起那日听时音所言,“对了,你前几日可是出府去了,是去做什么?”
凌夜没想此行迹会被她知晓,一时倒有些踌躇。
背后动手之人是谁,他心有猜测,可毕竟还无从求证,若此时告知云倾,许是无端惹她心伤。
但云倾问起,他不好扯谎,只得将那风声与银针尽数道与了她。
“属下那日,去了拓王府。”
云倾这数日来,还以为是她骑术不精才会遇险,听此属实一惊。
但也很快明白过来。
如今父皇斡旋士族文臣,提拔武将参政,四哥领兵多年,深受朝中武将拥戴,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想来无非是那些世家大族,要借我给四哥摆上一道。”
她面色沉静,对朝中手段并不意外,既然凌夜将证据交给了四哥,相信四哥自会查清,她若贸然插手,怕会打草惊蛇。
凌夜听她只疑心世家,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什么。
“只是此事,又连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