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与他背靠着背的辛眠倏而掉转了身位,伸出手在他后颈抹了一把。
葱白的指尖被血染得鲜红,她在心中默默动用起水咒。血不多,只凝成了几根细如牛毛的针而已,不动声色地混入漫天的沙土之中,让人完全察觉不出异常。
土墙久久不破,沙阵卷起的尘沙愈发喧嚣,辛眠怕拖得太久会引来朝天阙的其他人,于是戳卫栖山的背催促他:“快点,这沙阵越来越厉害了。”
卫栖山牙关紧咬,手臂上青筋暴起,遍布划痕的皮肤似乎更薄了些,隐约能看见下面突突猛跳的血管。
感觉快要撑爆了。
辛眠一直盯着他的胳膊看。
灵力疯狂外泄,惊虹剑身散发出的光芒越发刺眼,卫栖山能握住惊虹剑柄的只有一只手,终究不如双手持得稳当,手腕颤抖得厉害,眨一下眼的工夫就要压不住。
好慢啊。
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为她开路,开到现在都没成,反而自己弄得一身惨烈。
卫栖山,硬着头皮说大话可不招人喜欢。
辛眠绕到他侧前,托住了他的腕。
卫栖山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得呼吸骤停:“你……”
“别愣。”辛眠微微侧过脸,眼尾泛着不耐,“我是嫌你太慢了,怕生出什么变数,两个人自然要快些。”
“是。”
卫栖山哑然发笑。
被托住的那片肌肤很快就开始发热,他强自忍耐着躁动的血液,努力将呼吸顺得平稳,然后,辛眠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柔软纤细的手指缓慢收紧,压迫他的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头。
功亏一篑。
他根本冷静不了。
艰难咽下喉头翻涌的燥热,卫栖山认命般闭上了热气氤氲的眼眸,将自己与惊虹全然交付于辛眠手中。
她要怎么弄就怎么弄。
都随她。
尽情地使用我吧。
卫栖山合起的双眸之下漫起水雾,潮热塞满了要睁不睁的眼缝。
辛眠感知不到他的疼痛,下手自然没轻没重,卫栖山才刚一卸力,她便明了是为何意,当即掐着卫栖山的手狠狠下压。
指骨与掌骨被挤压发出痛苦的闷鸣,来不及传到辛眠耳中就消散在呼啸的风声里。
被心爱的人操控着身体的某个部分,疼痛也会被消解为扭曲的爱欲,卫栖山压抑着几乎要从唇齿间冲出来的粗喘,怕让辛眠听见,又暗暗希望她能听见。
反正再恶心再丢脸的模样她都见过了。
他小心地往前倾身,下巴一点一点凑近辛眠的肩头,魂牵梦萦的淡淡香气颇给面子地迎了上来,钻进他的鼻腔。
辛眠的味道,好好闻。
卫栖山深深嗅了一口,又一口,原本因为担心被辛眠发现而紧绷的心神迅速垮塌,放任自己沉溺于这偷来的片刻欢愉。
一个不慎,下巴在辛眠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接连的咔吧声清晰可闻。
卫栖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辛眠是不是察觉他的动作故意让他疼,但是疼都疼了,脱力靠一会儿也没什么吧。
他一咬牙将下巴用力搭在辛眠的肩上,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辛眠没有骂他,甚至没有分给他任何眼神,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这座土墙之上,聚焦在土墙掩映之后那个该死的闻江身上。
最后一寸剑痕划过,卫栖山数不清自己的骨头裂开多少细小的缝隙,也顾不得数。
他在听辛眠的心跳,怦怦怦,比两军交战时的战鼓还要响,比仙门宴会上的任何一种乐响都要动听。
破开这土墙绝非易事,尽管惊虹剑尖汇聚的是卫栖山的全部灵力,但辛眠依然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将剑尖深深压进土墙里。
趴在辛眠肩头,他侧过耳朵听辛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