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正是用兵的时候,只怕上头不会同意用银子买人头。
毕竟有了兵才能赢胜仗,赢了胜仗,占了城池,哪里还缺银子呢?
“沈大娘,只怕用处不大。”她不看好此事。
一听她这话,不少人围了上来,作为全村第一个过了童试的读书人,大家对她还是很信任的。
“箐晨,这可怎么办啊,要是不能用银子顶替,这眼看要打仗,去了不是送死吗?”
“是啊箐晨,你家是怎么打算的,可有什么法子?”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主意大家一起干,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行了,你们别逼箐晨了,上头要征兵,咱们有什么办法,不就是投军,咱们一起去就是。”
“说的轻松,我家里就我一个壮劳力,去投了军家里夫郎孩子怎么办?”
沈箐晨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话,心里头也沉甸甸的,被人有意无意围在中间,似乎不听她说出个所以然不打算放她走似的。
她抬起头,看向这些如临大敌的亲戚邻居,一双眸子坚定沉静,她道:“我打算投军。”
村口处忽然静了一瞬。
只见沈箐晨亮着一双眼睛,语气轻松道:“如今科举都停了,各处都在征兵,投了军,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说不定还能挣个官当,以后安稳下来了,全家都不用愁吃喝了。”
“……”
所有人都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她眼里的光芒实在耀眼,就像家里的大黄见到骨头时候一样,沈大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忽然让开了一条路。
年轻人想当然很正常,只是这军功哪里是好挣的,上了战场十不存一,连有武艺傍身的猎户都不敢说一定会来,沈箐晨一介书生,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沈箐晨拱拱手朝着家里走去,离开人群,她眼里的光芒淡下,恢复古井无波。
沈家的院子白日里一直开着,她刚一踏入就见院中坐着绣帕子的夫郎。
听到动静,程榭抬起头,就见自家妻主一手搭在肩头取下背篓,一手甩开散落在耳侧的发丝。
她身量高挑瘦削,眉眼温和却清冷,望过来时神色淡淡,他移开目光,继续手上的活计,拿着针的手却不听使唤,一下刺痛了手指。
“今日你的绣品卖了出去,一共五百文,待会回房了给你。”
两人成亲一年多,但却并不算熟悉,除了程榭不爱说话外,还有沈箐晨本身也不喜吵闹的原因。
听她这么说,程榭并不意外,那是成亲后没多久,家里需要采买些东西,婆婆让妻主带着他一起去镇上,那时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找活计。
路过绣坊时他见着里头的绣品,心里有了主意,回来后私底下绣了不少东西,想着什么时候卖出去换些私房钱。
只是他还没有迈出那一步就被妻主发现了,沈箐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卖出去。
那时他还迟疑了一阵,把东西交给妻主,以后得的银子定然都要交给家里头,但是妻主问他,他却不能拒绝,否则就是有二心。
他把绣了好几个月的绣品都交了出去,笑的牵强。
谁知道妻主不过是去了一趟镇上,就把东西全给卖了出去,而银钱,一分不少全都到了他的手上。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拿到三两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