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二百九十二章 援军杀到第一更（第3页）

那一刻，整个九州同时感应。

南岭桃林中，一朵最大的蓝花无声绽放，随即凋零，花瓣飘向北方；九座唤名塔残骸齐齐震颤，投射出同一幅画面：一个女子背影走向光中，身后千万人影追随；东海渔夫网中捞起一枚贝壳，打开后竟是一缕发丝，缠绕着半枚褪色绣鞋??那是苏清璃少女时代遗失之物，沉海百年，今朝归来。

而在所有新生儿的啼哭中，第一次出现了统一的音节：

“清……璃……”

这不是名字的回响。

这是**集体潜意识的共鸣**。

林断站在空荡的密室中，望着手中只剩灰烬的断琴，忽然笑了。

他转身走出冰城，推开门的刹那，阳光洒落肩头。

三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他沿着北方古道南下，沿途所见，皆是新生。村庄用蓝花铺路迎接春耕，学堂孩童齐声诵读《民间自述卷》，就连路边乞丐怀中破碗，也被刻上了“我曾是良民”五个小字。

他在南岭停下脚步，坐在那棵最老的桃树下，取出一只竹笛。

这是苏清璃生前最爱的乐器，却从未听过她吹奏一曲。她说：“音律太美，怕听了会舍不得死。”

如今，他替她吹。

笛声悠扬，不悲不喜，穿越花雨，直上云霄。

忽然间，风停。

十万朵蓝花同时转向他，花瓣微微颤动，仿佛在聆听。

接着，其中一朵脱离枝头，轻轻落在他笛孔之上。

刹那间，笛声变了。

不再是林断所奏之调，而是一首从未听闻的旋律??轻快、灵动，带着少女时代的羞涩与倔强。正是苏清璃心中藏着一辈子、却从未示人的一曲《桃雨辞》。

林断怔住，泪水再次涌出。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也不是亡魂归来。

而是**记忆选择了这一刻，主动完成了一场双向的告别**。

曲终，花落。

他收起竹笛，起身离去。

身后，桃树下多了一块石碑，无名，无字，唯有一行浅痕，似是有人用指尖划出：

>“我走了，但你们还在记得，这就够了。”

岁月流转，十年如一日。

新版《补缺录》成为天下共读之书，甚至传入蛮族、西域、南海诸岛。各地纷纷建立“自铭堂”，百姓自愿讲述一生，由他人记录，埋于地下，约定百年后开启。有学者统计，仅十年间，新增真实历史条目达三千二百万条，远超过去千年官修史书总和。

阿芜终老于南岭，临终前将毕生所录交付弟子，只留下一句话：

“不要怕真相太多。怕的是，有一天我们又开始选择性地忘记。”

她葬于桃林深处，坟前不立碑，唯有四季常开的蓝花环绕。每逢清明，总有孩童在此嬉戏，偶尔会突然停下，指着空中某处说：“有个阿姨在笑。”

人们不再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