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点,夜风裹著后海的水汽扑面而来。
陈最站在“蓝调”门口,路灯昏黄的光晕下,他捻开刘仁塞过来的三张钞票。
崭新的五十元纸幣,油墨味有点冲,硬挺的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窝。
三张,一百五十块。
成了!
他无声地咧了咧嘴,小心地把钱折好塞进裤兜最深的角落,还用力按了按,心里这才踏实。
这笔利用先知先觉赚到的钱,无比真实。
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大步流星地走向公交站,每一步都踏得格外坚实。
嗓子是白,但没关係,歌好就是王道!
这感觉,不赖!
回到学校宿舍楼,推开206宿舍的门,泡麵味混杂著暖气热流依旧扑面。
“哟!艺术家夜游神归来啦?”李易正翘著脚看《电影艺术》,闻声立刻把书一扣,探出脑袋,眼睛在开著小灯的昏暗光线里贼亮,“快,坦白从宽!这两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干啥去了?咦?”
他目光猛地钉在陈最头上,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嘴巴微张,足有两秒没发出声音。
“我靠!!!”
李易的惊呼终於爆发出来,带著难以置信的破音,他几乎是滚下床的,光脚丫子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几步衝到陈最面前,手指颤抖地指向他的头:“你……你头髮呢?!老陈?!你被雷劈了还是被外星人抓去改造了?!这……这头……”
靠窗的张博耳朵动了动,视线艰难地从电脑屏幕上拔开,看清眼前的陈最时,厚厚的眼镜片后瞳孔瞬间放大。
而在张博上铺,赵磊手里的《论摄影》“啪嗒”一声掉在床上,人也坐直了,直勾勾地盯著陈最,表情发懵。
陈最被李易那副见了鬼的样子逗乐了,他把背包往床上一扔,走到桌边拿起搪瓷缸子倒了杯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抹了抹嘴:“热,碍事,剪了。”
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吃了啥。
“剪了?!你这叫剪了?!”李易的声音拔得更高,围著陈最转了小半圈,像在围观博物馆新出土的文物,“这髮型……帅!太踏马帅了!兄弟!你早该剪了!这……这简直脱胎换骨啊!”他激动地想去拍陈最的肩膀,又像怕碰坏了什么艺术品似的缩回手。
张博也终於完全转过身,推了推眼镜,声音带著惊奇:“陈最……你这变化太大了点吧?差点没认出来。”
赵磊没说话,只是用力地点著头,眼神里的震惊还没褪去。
陈最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身体放鬆地往后靠:“还行吧,清爽点,都赶紧睡吧,明早还有课呢。”
他没打算提酒吧的事,更没提那一百五。
至於李易,他会找机会告诉他。
“睡?睡个毛啊!”李易亢奋得像打了鸡血,在他床边走来走去,“你这新造型,明天往教室一站,绝对轰动!导演系要变天了!不行,我得再好好看看!”他凑近陈最的脸,嘖嘖称奇。
“滚,离我远点,我不搞基。”陈最推著他的脸。
“去你丫的!”李易一把打开他的手。
赵磊张博两人跟著笑,都从陈最身上感受到微妙的变化,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陈最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宿舍里小小的空间,因为陈最这颗焕然一新的脑袋,喧闹了许多。
张博赵磊也忍不住加入,围著陈最问东问西,主要是好奇髮型。
陈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直到宿管大爷的敲门警告传来,喧囂才在深夜渐渐平息。
陈最躺在硬板床上,听著室友们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裤兜里那叠硬硬的触感提醒著他今天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