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眸其实一直都知道沈思过,他的名字有时会出现在电视上,她看过他拍的一部电影,还知道他跟一个艳星结婚了。
她也在海大听人讨论过他,听说他是以前的海市首富的儿子,大家时不时会聊到他。
海大的大部分人,或者说海市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沈思过是谁。
可是沈思过问的,不是“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而是“看来你不记得我了”。
所以李明眸愣住了。
沈思过顺畅地说了下去,面带微笑,无比自然:
“弗雷娜船难发生后,我们是同一批获救的人,那一天是2003年8月15日。
“我很记得你,这个角色只有你能演。”
沈思过的办公室很大,却没有窗户,门也关上了。
里面没有风,也不应该有风。
但李明眸的后背突然凉凉的,好像有风吹在她的脊背上。
她僵硬着脸,解释道:“我没有那天的记忆,我不记得了。”
她又把对赵医生的那番说辞搬了出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我不记得了。”
沈思过静静看着她,缓缓说道:
“真正撼动人心的,不是美丽和温柔。虽然美丽和温柔确实让人感动,但那种感情没法持久。
“愤怒和悲伤就不一样了……它能在人的内心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将来就算伤口痊愈了,人们也无法完全忘怀。”
在没有窗户的幽暗室内,他坐在那副画下方,身影笼罩在高塔的阴影下。
“所以你真的忘记了那场船难吗?”
头顶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
她抬头看:原来是电扇在响——他们的头顶有一顶吊扇。
所以她刚刚感觉到的风,是真的风。
她僵直的背放松了一些,再次声明:“我确实没有那天的记忆。”
沈思过笑了一下,语调拉得很长:
“可是你对我后面的画有感觉。在我们进来之前,你就在看它。”
李明眸确实时不时会看一下他身后的画,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恰好在看它。
但沈思过那么提之后,她立刻就把目光移开了。
她盯着沈思过的脸,尽量不让自己转移视线:
“你画的塔本来就很奇怪,每个进来的人都会忍不住看,刚好它又正对着大门。”
沈思过说:“那确实是一座塔——但我没告诉过你,它是一座塔。我只说,这是我画的画。”
这句话落下后,门突然被推开,几个打扮时髦的学生走了进来——就是刚刚在门外跟沈思过打招呼的学生。
他们呼啦啦进来,从沈思过那里拿走几张邀请函,问了几句“骆绎声会不会去”,又拿着邀请函呼啦啦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