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渡冷幽默道:“衣裳穿久了会褪色。”
陈问捉住他话里的漏洞,“狡辩,红绳这挂久了,风吹日晒的也会褪色呀。”
一位路过的小和尚骤然出声解释:“这倒是不会的,这些红绳是由特殊的材料制成,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褪色,永远鲜艳。”
陈问来了兴趣,“我还没见过不会褪色的东西。”
小和尚道:“这是真的,施主仔细看,有些红绳上的字迹已然看不清,但红绳还是鲜艳如初。”
陈问下意识说;“可是虚白说,红绳是会……”
他猛然停住,脑中浮现一句话:
“想必那时,寺里菩提树上又多了几根褪色的红绳吧。”
这是虚白在信中所留之话,他昨天将那封信来来回回看了数十遍,任何一句话都不可能会记错。
难道是虚白糊涂了?不,不可能。
“我知道了。”陈问骤然抬头,要想将一棵树完全藏住,将树置于树林间是最好的办法,虚白不是犯糊涂写错了,而是他将线索藏在了这些红绳之中。
陈问佯装开玩笑道:“小和尚,我可以将这些红绳拆下来看看吗?”
小和尚严词拒绝:“自然不行,一根红绳代表着一份祝愿,许出去的愿望怎可收回,况且这些红绳都是寺里的信徒花重金绑上去的,摘下来是为大不敬。”
陈问重重点头:“好,我知道了。”
小和尚用狐疑的目光盯着陈问,竟不走了,站着诵经起来。
“……”他还真没缺德到把信徒的红绳给扯下来。
无法,陈问只能试着用肉眼去找,可在千万个红绳中找出最独特的那几根谈何容易,他眼都看花了还没找到。
陈问瞅着瞅着红绳,注意力就被木牌上写的话吸引去了。
“希望小生的父母身子健朗,长命百岁。”
“望来年,桃花依旧笑春风。”
“祝善善的小白永远有小鱼干。”
陈问一眼就看出来了最后一条是谁写的,他意外单善还带着小白来过钟山寺,他继续往下看去。
其中一条最吸引他的目光——
“一愿你之世间永无甘霖,二愿我之谋算天光不照,三愿他之眼眸不再黯淡。”
陈问情不自禁伸手去摸,透过这个木牌,他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悲伤,比那东海辽阔、浩荡和深沉。他轻轻摩挲着最后一句话,它与前两句实在不同,它的字迹被水晕开了。
它是希望,是美好的祝愿,而不是毁灭。
但陈问还感觉到另一种情感,是无能为力。
“施主,小心不要拽下来了。”小和尚时时刻刻盯着他。
陈问:“……”
他转头直勾勾地注视着小和尚,那火辣的目光看得小和尚直后退了一步。
陈问上前一步搭住小和尚的肩,“小和尚,你了解虚白吗?”
小和尚双目微闪,语气微扬,“虚白师叔是吾辈楷模。”
陈问认同他道:“我也这么认为,当初和虚白一同闯荡之时,他就对我颇为照拂,还给我干净的衣服穿。”
闯荡?祁渡含笑凝望着他,这乱用词的毛病还是没改。
小和尚信以为真,一下就卸下了心防,“虚白师叔最好了,当初我还是个小童,刚来到钟山寺削发为僧,第一天就因抢不到斋饭饿肚子哭了,正是虚白师叔心细,发现我不对劲给我煮了一碗素面。还有我不小心将水洒在榻上,也是虚白师叔我换了一床新的被褥。”
陈问抹了抹眼角,“虚白真是个好和尚。”
小和尚像找到了知己一般,滔滔不绝和陈问说起了虚白辉煌的事迹,陈问时不时夸张地附和他,说到最后,小和尚长吁一口气。
“虚白师叔哪都好,就有一点不好。”
陈问眉尾一动,那是有多不好,才让这位狂热粉丝都叹气,“此话怎讲?”
小和尚语出惊人道:“虚白师叔曾经有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