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奇怪,他为什么要羞恼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啊啊啊啊啊啊!
叶南鹊兀自在原地抓狂了一会,忽听见慕久麟房内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像是抽气、低沉的闷哼、隐忍的忍痛……还有气味,隐隐约约飘来的气味像是某种草药。
他一心急,也顾不得暴露自己还在门口站着的事实,又敲了下门,问:“阿麟,你怎么了?”
慕久麟的声音戛然而止,轻轻道:“我没事,师兄快些去休息。”
他的声音轻飘飘,越这样说叶南鹊反而越不信,干脆径直推了门,快步走入,入眼便是慕久麟敞着衣襟,桌上放着一罐打开的药膏,正往胸口腐烂处涂抹,见叶南鹊进来,竟然慌忙将药膏收起,抓紧衣襟,似在遮掩。
“你用的什么?”叶南鹊问。
若是在用可以遏制腐草之毒的药,慕久麟不会不同他说,更不要说还要如此遮遮掩掩。
他从慕久麟手中抢出,见那药瓶上赫然写着三个字:止痛膏。
当下恍然大悟,紧接着便是心疼,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大一块腐烂痕迹,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慕久麟从未在他面前说过疼,却不代表他没疼过,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他还疑神疑鬼,觉得慕久麟行迹反常,实在不该。
系统:[……呃……这,这药膏的名字会不会太直白了?好像是故意让你发现的一样。]
叶南鹊:[你懂什么,止痛膏不叫止痛膏要叫什么。]
系统:[你就跟内个……似的……算了。]
慕久麟脸上泛起一阵被戳穿的红晕,期期艾艾道:“师兄,其实不痛的……”
叶南鹊厉声:“不痛什么?这种事情也要与我说谎吗?”
关心则乱,话一出口,叶南鹊便察觉出自己这语气听起来着实太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伤在你身上,痛不痛、有多痛,我无法得知。可正因如此,你才更不该瞒我骗我。我无法感同身受,才更需要你向我说个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感受,即便不能与你分担,也总有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你若非要逞能,觉得凡事自己一个人担着都可以,那我这个师兄做的于你也没有什么用处,叫人汗颜。既然你本事和主意这么大,不如你直接赶我走,以后你什么想说什么不想说,又或者愿意向别人说不愿意和我说都可以,我就都不管了,反正你……”
话还未说完,慕久麟一张脸“刷—”得便白了:“我怎么可能赶师兄走,师兄知道的,我只是、只是怕你担心。”
叶南鹊当然知道,慕久麟早前费那么些心思将他困在涂州为了什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慕久麟更是不可能放他走,他故意这么激他,好让慕久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以后再不许背着他独自忍痛。
看着慕久麟一脸仓皇,叶南鹊就心软了,好声道:“以后不要再说如此见外的话,你的事我本就该知晓,即便是担心也是我该担的心。”
慕久麟盯着叶南鹊,深深看了一眼,垂下眼睫,被训了一顿后,看起来很是老实:“确实有点痛,也不是不能忍,不过擦这个止痛膏会清净些。”
清净,都用上这么个词了,难道慕久麟痛时耳鸣目眩么。叶南鹊脑补一番,更是难受。
慕久麟松开抓着衣襟的手,敞怀,叶南鹊就瞧见了那块腐坏的痕迹,纵使之前看过,现在看,心里仍是一惊。
慕久麟抬起指尖点了下他手中的药瓶:“刚才只涂了一点师兄就闯进来了。”
叶南鹊说了声抱歉,刚要将药瓶还给他,就被慕久麟按住了手。
慕久麟抬眼,有些结结巴巴道:“我会按照师兄的意思,以后有什么说什么,都不瞒你。师!兄刚刚说‘总有能为我做的事’,那么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师兄帮、我把剩下的药都涂了。”
叶南鹊愣了一下,抿了抿唇,很清楚这小子又在蹬鼻子上脸。叶南鹊早摸透了,别看慕久麟现在这一脸羞涩模样,心里不知道得多兴奋。
就装吧。
不知怎么的,那些在涂州的日子又闯进他的脑海里来,那时候慕久麟趁他失忆,也是用这张小白花的脸唬的他……
同样的当绝不能上第二次。
他一定要拒绝。
慕久麟看着叶南鹊愣神,不急不慢地又开口:“这伤痕丑陋,确实不该让师兄动手。师兄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还是我自己来吧。”
叶南鹊看不得他这模样,纠结之下还是松了口。拿出他师兄的风范来:“咳,不过就是上个药的事情,扭捏什么,咳,我来就我来。”
叶南鹊拔下头上玉簪,沾了药,小心涂抹在慕久麟伤处,又一边吹气,生怕弄疼了他。
他弯着腰身涂得专心,自然看不见上面慕久麟的眼神,慕久麟脸上带着笑意,眼神羽毛般浮动在他身上,说轻也重,像是沉入了一种他自己的世界里,又想拖着叶南鹊和他一起沉下去。可他又不敢惊动分毫,只能在这种叶南鹊无知觉的情况下露出马脚。
叶南鹊边涂边想,慕久麟长得好看,偏偏现在身上多了一块这么个地方,真是碍眼,还是要快点到画仙宗将他的伤治好。
涂着涂着,叶南鹊听到了慕久麟的一声轻笑,他抬起眼睛,看见慕久麟笑得有点耀眼,一时晃神:“在笑什么?”
慕久麟道:“想起多年前,我也为师兄涂过伤药,今日师兄为我涂,倒像是……心有灵犀。”
慕久麟把“夫唱夫随”这四个字及时的更换了。
叶南鹊琢磨着感觉有点不对:“这叫心有灵犀?这听着更像叫乌鸦反哺吧?”
慕久麟笑出声:“师兄真是多年未变的有趣。”